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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西河一卒

转载--风水命理小说《斩龙》[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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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6 06:36: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八三)三班衙役
  
  赵建是江西到广东游方营生的风水师,得到家传绝学之后又多年游历印证,风水上的造诣相当不错。只可惜为人贪财薄义,从来只信“有钱使得鬼推磨”。
  一年前在清城温凤村为温家设下“灵龟饮水穴”,之后不久却受到国师府的密召,重金请他寻机掘破这个吉穴,挑起了温凤村和上吉村的争斗,最后留下一个烂摊子由右轩先生和绿娇娇出手收拾。
  赵建从中收取两村的银子,又收得国师府的赏银,最后还和国师府谈妥了在韶州府衙出任阴阳官,主管一州三县的阴阳星相,可谓升官发财名利双收。
  到了韶州府衙上任后,赵建和衙内的上下官吏臭味相投,联营结党共同牟取暴利。他运用风水把衙门改建成一个聚宝盆一样的旺财格局,按大小官员的八字喜忌重新安置到各房各部,对衙门内正派官吏进行了不择手段的清洗,很快建立出一个以州官为主的地下商号,包销了韶州三县的鸦片。
  这时全衙门上下都真实感受到什么是日进斗金,他们年底分得的银子比上交朝廷的税银还多,白花花的银子每天大量流入衙门。
  那知到了今年过新年的时候,知州大老爷乐极生悲死于马上风,赵建也始料不及。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意外总是难免的,死的不是自己,谁管得了这么多,他只想码住新上任的州官再一起赚钱。
  可是这回从皇上直接授印下来的是为人正直,又臭又硬的范仲良,赵建那一套左右行不通,衙门卖大烟的生意也收敛了许多,很多事情都要转入秘密运作。
  赵建眼看着进财的水闸被关了大半当然心急如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设下笼套虎的风水局,同时拟文密告范仲良贪赃枉法,上边自然有人下来找范仲良谈话。
  如果是好人找上了范仲良,他要花心思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是贪官,三年任期一晃就过,他再也无心力对付下面的事情;如果来了个贪官更好,范仲良还要花钱买通才能脱身,那就有好戏看了。
  一千两银子放倒一个挡住自己财路的瘟神一点也不贵,赵建这回已经准备好一千两纹银现钱,就等道台来查案,他就往范仲良的后花园里埋。
  可是查案的道台还没有来,就来了三个不速之客。赵建一直对范仲良的一举一动非常注意,这次也不例外,他亲自拿上一份文件站在门前,看看这三个是什么人。
  远远看到一个黄毛小孩手拿罗经对着石山和鸟笼指指点点,又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和高大洋人在一旁不停附和,研究起笼中虎的风水格局。
  本来赵建骗过自以为在风水造诣上有两把刷子的范仲良,心里只等着他完蛋的一天。想不到现在来了三个左看右看都不象风水师的家伙,还要一点就触到全局风水的窍门,这不是摆明了来踢馆子砸饭碗吗?
  要是这风水局被识破,任何何白痴州官都会马上意识到和衙内的会风水的阴阳官有关,那么无论众官吏是否还可以贩卖鸦片,自己肯定是第一个出局的人。
  不行,不能让这三个人就这么搞下去,赵建把心一横,用力敲了几下门环,未等范仲良应门,就已经推门走进后花院。
  他远远就大声招呼,力求最快打断黄毛小孩的说话:
  “范大人,原来你来客人啦,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先打搅一下,这里有几份急办公文给你看看。”
  范仲良刚刚答应了欠绿娇娇一个人情,准备听听怎么破解这个困局,就见到赵建进来。相比起来公事还是应该先处理,于是他接过公文马上看一次,一边对绿娇娇等人说:
  “这位是我们衙门的阴阳官赵建,赵先生……”
  又转头对赵建说:“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杰克先生和安家的姑侄子……”
  绿娇娇、安龙儿加上杰克一听到这个名字都大为惊讶,互相看一眼后都长长地“哦”了一声。
  他们在清城鸡啼岭的长篇故事,正是这个赵建充当始作俑者,怎会不记得他的名字,这时听范仲良说他是衙内的阴阳官,三人马上明白了温凤村击破灵龟穴,赵建从国师府收钱受官的全部前因后果。
  大家礼貌过之后,赵建对绿娇娇说:“安小姐听口音不是广东人。”
  绿娇娇一脸不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风水邪师,寸步不让地回答他:“赵先生听口音也不是广东人嘛。”
  范仲良正在看公文,耳朵里听到这两人打招呼象狗公见面似的,怎么听都象是要准备打架,他抬起头来问:
  “本官也不是广东人,有什么问题吗?”
  绿娇娇说:“没问题,听到口音亲切所以沟通一下,赵先生祖藉是哪里?”
  赵建在范仲良面前可不能象绿娇娇一般撒野乱说话,只好老老实实回答:“赵建是江西人,安小姐也是江西人?”
  “赵先生任职阴阳官,想必是江西风水名师了?”
  “不敢当,虚名而已。”赵建拱拱手礼让了一句。
  “赵先生大名鼎鼎,在外面做了不少好事,连我也听过你的大号哟……”绿娇娇知道可以为了钱财官位破穴害人的风水师,绝对可以布下眼前的风水局再来害人。笼中虎的布局一定是赵建所为,现在赵建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是正好连上温凤村的事情也一并解决。
  赵建本来是想来打断他们的说话,顺便见机行事,在范仲良面前谎称他们是江湖骗子,把他们赶出衙门,没想到却被人说认得自己,他说:
  “赵某一向只处理衙门公事,很少外出闲杂地方。安小姐会不会长年浪荡江湖,阅人无数而记错了?”
  赵建话音刚落,范仲良和杨普都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人怎么这样说话,是不是另有内情?
  那个年代女子流落江湖已是低贱,再提到阅人无数就是骂人淫荡无行了,赵建出口伤人贬低绿娇娇,直想在范仲良面前迅速夺得主动权。
  绿娇娇一听赵建含血喷人,就知道他想先发制人,于是问道:
  “赵先生是上一年来到衙门任职的吧?”
  这种事在衙门档案都有记录,赵建回答说:“对,请问有什么问题呢?”
  “是广州府把你调来的?”
  “是,赵某一介小吏,就算再未入流也是朝廷命官。安小姐又是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我看安小姐的气色应该还有官司缠身,莫非你正在被朝廷通缉?”
  绿娇娇鄙夷地看着赵建说:“公门中人说话要有证据,你说通缉就通缉呀?不过我可知道你是怎么得回来这个阴阳官。”
  范仲良和杨普万万想不到赵建一走进来,情况急转直下。杨普马上叫停两人:“两位先停一下,有话慢慢说。赵先生你认识安小姐吗?”
  “不认识。”
  “不认识就好,大家都没有什么恩怨,和和气气见过就是了,没其他事我们改天再谈。”
  赵建看杨普这样说,再想想绿娇娇说的话和态度,知道再缠下去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只好顺势退出:
  “范大人,下官先出去了,不过这些人来历不明,你千万要小心。”
  赵建说完后拱拱手,转身走出后花院,直向快班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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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6 06:36:36 | 显示全部楼层
赵建刚才和绿娇娇一碰之下,感觉到绿娇娇等人一来是风水同行,这次是破局无疑;二来她对自己的底细似乎相当清楚,只要他们再告知范仲良自己的底细,那么明天就是自己被处理的时候。
  范仲良捉拿赵建的罪名如果与鸦片无关,那三班衙役和自己再熟络也必定会下手擒拿。就算自己可以逃脱,那时莫说失去每年成千上万两白银的生意,还要落魄江湖四处逃亡,又要重新过上凄风苦雨的生活。这时的赵建心里只想着我死不如你死,这件事已经逼上绝路,可以选的路也只有一条。
  他现在去快班房,就是要找三班衙役的主管典史马杰。
  衙门里有三班衙役,是衙门的主要武装力量,分别是皂、壮、快三个班。
  皂班负责衙门内的警卫,开路,行刑,管理监狱都是皂班衙役的份内事。
  壮班负责力差,其实就是做出大力的体力活,不过一般衙门内没什么体力活,都没有严格区分皂壮两班,往往会混班交叉工作。
  快班主管缉捕罪犯。快班的衙役武功最好,也常有机会出门,在韶州府偷卖鸦片的官吏中,快班捕头是最主要的涉及人员。
  典史马杰长得膘肥体壮,浓眉大眼,正坐在班房中和几个捕快喝茶聊天等吃午饭,他一见赵建急急走过来,连忙笑脸相迎。
  赵建可没他这么好心情,见过后把他拉到快班房一角,在他耳边说:
  “这次麻烦了,老范要下手对付我们……”
  马杰嘻嘻哈哈地说:“老范哪一天不想对付我们呀,可是也得有证据啊,也得有人出手啊,我们三班衙役不动,他还能自己出手不成?”
  赵建说:“你都知道他不能靠你们,他想不到吗?老范就是不用靠你们,正在从外面请兵……”
  马杰说:“他总不能把三班衙役全捉起来吧?”
  “当然不会,他搞了一年知道不能一起整我们,他现在要一个一个地掰,第一个就捉你。”赵建语重心长地说:“你掌管着三班衙役,把你捉了那帮拿刀拿棍的人就不会乱动,我当老范也第一个捉你。”
  马杰眼珠一转:“不会吧?他也得有点什么证据呀?”
  赵建拉着马杰小声说:“你捉的那些犯人何来证据?那证据都是严刑拷打给打出来的,你自己用的那些刑具,手指夹子棍子什么的你能不能挺得住,嗯?”
  “嗳赵建,你不是说正在往上边捅他的事吗?又说要搞个风水局整死他,又说半年之内一定把他拖死,这回烧到我头上了!你怎么搞的?”
  赵建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现在老范内宅就有几个人在谈这事,我刚进去听到了,这几天下手捉几个主要人物,不用我们衙门的人下手……”
  “有这样的事?”马杰斜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建。
  赵建说:“你这什么意思?你不信就等捉吧,过去赚的银子全部倒出来,你老婆孩子会不会连座不知道,你的头是砍定了。”
  “那怎么办?”马杰有点理解赵建的话,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一时脑子转不过来。
  “要是你现在马上跑掉,老范就马上通缉你,马杰啊,你长这么高大样子这么好认,认识你的人也不少,你往哪里跑?”
  马杰抓抓脸倒吸一口冷气:“哎呀……嘶……”
  赵建比他还心急:“我知道你着急想不出主意,我跟你说,现在老范证据不足,一定会捉住你严刑拷打招供划押,现在不是皇上派人来查我们,是老范自己请兵要先下手,所以我们只能更快下手……现在只有一条路,干掉老范……”
  “啊?!”马杰听到这里吓了一跳:“年头才死一个知州,现在又死一个会不会全算到我们头上?不行不行……”
  “这个时候是你死我活!”赵建小声说话,神色很紧张地看看外面:“上一年你收多少银子啦?几千两啊老哥,你也想有命花这些钱吧?他死了你我还有机会在这里玩下去,他五十多岁死了多正常,前一个才四十就死了……没人让你用刀捅死他,人会出意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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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6 06:37:05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四)围捕
  
  
  
  范仲良和绿娇娇等人目送着赵建的背影离开,范仲良马上打听绿娇娇他们和赵建之前有什么过节。绿娇娇把清城鸡啼岭的风水奇案一五一十地告诉地范仲良,范仲良才明白绿娇娇和赵建那一番针锋相对的对话是什么含义。
  
  尽管赵建进衙门比范仲良早,不过范仲良早就从档案中研究过每一个官吏的来龙去脉,赵建到衙门报到的时间的确和绿娇娇所说的鸡啼岭一案对上号。范仲良终于明白,他内宅花园中的风水困局,九成九是赵建的精心布局,而自己的半吊子风水功夫,却帮助赵建欺骗了自己。
  
  他皱着眉,沉下声音对众人说:
  
  “当时建这个鸟笼,赵建从来没有参与,只是六房那些小吏左一句右一句,我没有想到赵建是幕后主使;真是老天有眼,要不是各位刚好来到本府,怎么可以识破赵建的阴谋,现在仲良应该怎么化解眼前的事情呢?”
  
  绿娇娇使眼色让安龙儿说出解救的方案,安龙儿说:
  
  “在风水里有反局的做法,当一个局一直在害人祸事的时候,一般反过来做就可以扭转吉凶。这个鸟笼原本是用来囚困住老虎石,现在可以从西北角搬到斜对面的东南角,正好困住奴仆宫,把你的下属都放在鸟笼之内,这样你对他们的管束才会有效果。
  
  昨天说过,衙门的正门太小,内堂太大形成了聚财局,要把大门打宽一倍,让衙门的气可以进进去去……”
  
  绿娇娇听得这话甚是别扭,知道是安龙儿没有解释风水的经验,她补上一句问安龙儿:“这样就可以使衙门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吗?”
  
  安龙儿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是,就是这意思……那六个房子的门窗都太小了,也同样开大一倍,就可以减弱房里的财气,让里面办事的官吏减少收入……”
  
  杰克也接口说:“这样设计光线好,老百姓来办事和互相说话都更方便。”
  
  安龙儿又说:“六房的门窗就算开大了,里面的地方也太大,还是会形成葫芦形的聚财格局,范大人可以给每个房间送几个大柜子占去里面的地方,让人没什么地方可以走动,又可以让他们各自管理自己的公文档案,这样就可以把官吏的财气真正削弱。”
  
  范仲良摸着胡子微微点头,细细聍听,杰克看安龙儿讲得差不多了,也插上一句:
  
  “范大人,衙门平时可以让百姓直接看到前堂吗?”
  
  范仲良说:“当然可以了,衙门光明正大不用遮遮掩掩。如果有什么秘密审理我也会到中间的二堂或者快班房去审,大堂可以看。”
  
  杰克说:“那么门后那一面大墙能不能移到街对面,做成让百姓张贴自己的想法,写出有什么冤枉的墙,在风水上可以这样吗?”说完他看着绿娇娇。
  
  绿娇娇也问安龙儿说:“龙儿这样行不行?”
  
  安龙儿刚才破解困局那几招,是出门前绿娇娇在桌子上摆茶杯教他的台词,现在杰克突然冒出新问题,刚才没有打这份草稿,他楞一楞说:“诶……”
  
  绿娇娇笑着说:“依书直说就行了。”
  
  “依书直说嘛……是这样的,那面入门就撞上的墙叫照壁,一般是用来回风挡煞,也可以起聚财的作用。”安龙儿使劲地回忆书上关于这方面的内容,重新用自己的话说出来:“不过对于寺庙和衙门这种帮老百姓做事的地方……不用聚财,就是要散财……”
  
  众人听了都一同笑起来,杨普说:“其实说得很对,神坛庙宇和衙门都一样,不散财于民就不是本份了。”
  
  安龙儿说:“所以是可以的。”
  
  绿娇娇看安龙儿也够狼狈了,就对范仲良说:“不如范大人就依杰克少爷的意思,把照壁打掉,把聚集民脂民膏的墙变成集民意,申冤情的申明墙,你每天早上走出衙门看看百姓的声音,不是比百姓击鼓鸣冤交银子打板子才能见大老爷一面要好吗?”
  
  “好一面申明墙!”范仲良大声叫好:“把衙门里的墙放到衙门外,把这面墙还给百姓才是大风水!,谢谢各位的提点,仲良刻日照办。”
  
  这时面前的鸟笼传来几下竹裂的声音,众人看到鸟笼上有几支竹竿随着爆裂声散开,鸟笼上开出一个缺口,继而一阵连续而悲哀的鸣叫声。
  
  范仲良说:“连年大旱,加上又秋燥,竹子都爆开了……”
  
  安龙儿却说:“会不会有别的事情?”
  
  绿娇娇从安龙儿手上拿过罗经量了一下说:
  
  “鸟哀声鸣叫主有凶事,声在西北代表应在主人家身上;鸟笼的北方竹竽爆裂,代表应事在子日子时;笼破则为狱破,范大人要小心今晚有人越狱了。”
  
  “哦?安小姐用的是梅花易数?”范仲良尽管不是玄学大家,但易经为群经之首,科举必考的经书,古代文人往往对易经有所了解,一见绿娇娇开口,便知是梅花易数。
  
  杰克冲口说出:“会不会是赵建?”
  
  范仲良醒悟过来:“对啊,赵建应该知道我第一个会对付他,他也会做手脚加害于我。”
  
  杨普说:“按这个鸟笼的风水情况,他们是一直在加害你啊,只是时候还没到。龙儿说了,九月正是发事的时间,他们不顾一切抢先下手也会有可能。”
  
  绿娇娇说:“范大人能不能马上安排衙差加强监狱的守卫?”
  
  范仲良的眼睛阴沉下来:“其实我是被架空的官,平时叫衙差打锣开道还可以,要是叫他们办案做实事就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杰克说:“如果整个衙门都是不是你的人,你不应该用他们,你要到外面请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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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6 06: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午夜子时,一个蒙面人从墙头翻入韶州府衙里面,用熟练的手法打昏守夜的衙差,每一个衙差被打昏后都被一团布塞住嘴巴,用绳子捆住全身扔在地上。
  
  蒙面人打倒了七八个衙差,直杀入牢狱,从死牢中放出十几个不久后就要问斩的汪洋大盗。这些狱中的大盗丝毫没有长期坐牢后的疲惫神态,每个人仿佛吃饱睡足,就等着出来这一刻。
  
  他们一放出牢门,都在厉厉喇喇地放松筋骨,然后捡起衙差身边的钢刀,和蒙面人一起向衙门后部的内宅摸去。
  
  他们撬开二堂大门,留下两个人把风;再撬开内宅的小门,又留下两个人看门;经过后花院潜到范仲良睡觉的房间前,留五个人在房间外分散防御,五个人轻轻撬开房门。
  
  他们伏身潜入房内,借一点天光看到床上有人侧身向里睡着。为了保证无声无息一击必杀,五个人象约定好一样同时动作,一人跳上床头骑住范仲良的头不让他发出声音,一人跳到床脚骑住他的脚不让他蹬床,一个跃在空中向他的胸刺去,两个从地面挺刀刺入范仲良的腰腹。
  
  只听见叮叮当当的刀剑声,却听不到有人挣扎和惨叫,大盗们发现被子下面的不是人,而是一支象美女一般粗细长短的大竹筒,这支竹筒有个名堂,叫做竹夫人,是古代夏天的床上用品。那年头没有电风扇,实在热得不行就抱着竹夫人睡,也会凉快许多。
  
  各人呆在原位互相看一看,大呼一声“中计”就向房外冲去,正好听到后花院中梆子声响,四周的围墙上突然站满了官差,慢条斯理地点着火把。强盗们还发现刚才进来的小门已经被锁上,看门把风的两个家伙不知所踪。四周围墙都有一丈多高,看来没有翅膀是飞不出这个院子。
  
  墙上的官差正是昨天夜里追打陆友那批人,他们是都是从外地来韶州办公的公差。上午杰克让范仲良写下求救信,盖上官印,下午回到客栈后,就逐房敲门进去说明原委,请求帮助。大家都是官家同僚,现在当地州官求助,断没有推托之理,于是一众外地官差在晚上子时埋伏在后花院,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刺客出现。
  
  绿娇娇坐在范仲良的屋顶上,探脖子向下看着后花园,嘴里含着话梅对杰克说:“你知道为什么范大人要抱着竹夫人睡,而不是抱着自己的夫人睡吗?”
  
  安龙儿说:“我知道,他没老婆。”
  
  “不对,我想他老婆和他离婚了。”杰克觉得象范仲良这种男人不会讨女人开心,离婚是最有可能的下场。
  
  绿娇娇含糊地说:“你们别胡扯了……大清的县官上任一不许本省任职,二不许近于家乡五百里,三不许带家眷……清城的何大人也没有老婆陪我们吃饭……”
  
  安龙儿说:“怪不得,原来他也是抱竹夫人……”
  
  “噗”绿娇娇吐掉话梅核说:“给得起一百两黄金的何大人才不抱竹夫人呢,人家去怡红院找姑娘陪睡觉……”
  
  话梅核滴滴嗒嗒地沿着倾斜的瓦面滚下去,刚好落到一把钢刀上,发出清脆的一声,随即听到一把沙哑的声音大喊道: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墙上二十多个官差们都显得有备而来,手上拿着棍棒绳索飞砣和长短叉子,看形势是要把入屋杀人的盗贼全部活捉。
  
  他们纷纷从墙头跳入后花园,迎着冲过来的强盗举棍就打,打倒就绑。
  
  这时从门外涌进来一批衙役,共有十多人,却是韶州府内的捕快。他们人人手持钢刀,为首一人膘肥体壮浓眉大眼,正是典史官马杰。他举刀大喊道:
  
  “范大人,我来救你啦!兄弟们杀贼立功啊!”
  
  这群衙役如猛虎下山一般见贼就杀,向庭中一冲之下就砍倒几个盗贼,杀得后花院惨叫连天,血流满地,不只是盗贼,连那群外地官差为了避免误伤也后退闪避。
  
  绿娇娇紧张地噘着一颗话梅说:“糟了!他们要杀人灭口,我们无论如何要救起一两个贼。”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身形高瘦的官差挥刀杀入贼群。他的刀法比任何人的刀法都快,远远只听得咻咻声不断作响,眼睛看去根本看不到刀,只看到一团眼花缭乱的银光。
  
  杰克惊呼道:“我认得这刀法,他是芙蓉嶂上踢倒我的人。”
  
   “我知道,瘦高个嘛,他踢倒你之后,我在他肚子上划了一刀。”绿娇娇明显比杰克有自豪感。
  
  安龙儿也深沉地说:“昨天晚上我在房顶把他踢到楼下。”
  
  杰克沮丧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蹲在瓦背上看着只有自己打不赢的陆友左冲右突,好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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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7 07:44:34 | 显示全部楼层
(八五)断手
  
  庭中还有五个武功最好的强盗在向西北角突围,那里有鸟笼和虎形石山,只要能沿着石山跑到围墙上,他们就有机会逃出衙门后花院。
  一众官差很快就发现他们的意图,分守住各个墙头和门户之后,余下的人全部守在西北虎形石山附近。
  马杰带来的十多个捕快舞刀把那五人围在中间,刀刀向要害砍去,如果不是强盗们武功相当了得,早就被剁成肉酱。
  外地的官差尽管有二十多人,也明知道他们要杀人灭口,但是双方都穿着官服,强盗也还活生生地负隅顽抗,大家总不能叫捕快停手,或是把捕快绑起来,只好提棍拿绳围在最外圈,希望有哪个强盗可以突出捕快刀阵,让他们捉起来。
  这时听到一个身高体壮满身肉疙瘩的方脸强盗,用那把沙哑的嗓子喊着:“马杰你个陷家产没义气!整个坑来装我们的兄弟,我劈死个反骨仔!”
  他双眼冒火地砍开几个捕快向马杰冲去,马杰也大喊着:“老油棍!你越狱还要杀进后花院刺杀范大人,现在还想诬蔑本官!兄弟们,这些都是要处斩的死囚,一个都不要放过,就地正法!”说完也手提长柄朴刀向老油棍扑去。
  从这两个人的对话中,大家一听就知道是马杰从死牢里放出强盗刺杀范仲良。这样一来不用自己下手,二来只要及时出现围杀越狱的强盗,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至身于刺杀朝廷命官的事外,还可以事后立功,在衙门中的地位更加坚固。如果不是事先察觉,调动了外地官差助战,这个一石二鸟的圈套可谓万无一失。
  这边老油棍和马杰挥刀拼死互杀,那边陆友闪身切入捕快和强盗中间,以闪电一般的刀法向身边的每一人的手腕斩去。
  强盗和捕快每一招攻防,陆友身在其间可以同时左招右架。他架开双方的刀后,都会用刀背敲向每一个拿刀人的手腕,把刀打掉,然后挥掌把双方都打倒在地。
  陆友所过之处钢刀纷纷落地,捕快和强盗都同时捂着右手摔倒在地上,然后外地官差就会扑上前把强盗绑起。对已经绑起的强盗,捕快们断不能再试图斩杀,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强盗被陆友一个个地救出。
  陆友一边闯入刀阵一边大叫着:“痛快痛快!在我面前玩刀?太不给面子啦。吓!放刀!……吓!你也放刀!”随着话音又有三四把钢刀跌到地上。
  
  范仲良和杨普,邓尧都走上绿娇娇他们看戏的最佳位置,房顶。
  范仲良说:“安小姐,以后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仲良的老妻和孩子都在山西过得好好的……”
  绿娇娇突然听到范仲良这么说,脖子一缩,嘻嘻地笑出来。
  范仲良指着陆友问邓尧:“你这位同僚武功非常好啊,他是那里人?”
  邓尧呵呵一笑说:“他叫陆友,是山东人,这人文武双全,号称山东快刀,在华东武林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也算是年轻有为。”
  范仲良说:“这次真是多谢邓捕头仗义相助,还带来这么厉害的帮手。”
  绿娇娇插嘴说:“我叫幺哥帮忙他一定会帮的,嘻嘻……”
  邓尧连忙说:“小丫头别胡说,人家范大人密令安排,我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范仲良哈哈大笑说:“都要谢,都要谢,你们都是我的大贵人啊!看,剩下两个了……”
  大家探头向下面看去,地上躺着满地强盗和捕快,马杰和老油棍这时已经停不下来,在一众外地官差的包围中疯狂拼杀,陆友切入其中力图夺刀绑人,三个人三把刀混战成一团,没有人可以插手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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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7 07:44:57 | 显示全部楼层
赵建在上午对马杰说范仲良要捉拿他归案,就是想马杰出手杀范仲良,自己可以坐享其成。不过马杰听信了赵建的话,也不置于傻到自己出手留下罪名。他在下午到死牢中秘密提审山贼首领老油棍,提出刺杀范仲良就可以放出一众死囚兄弟的条件,老油棍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逃生的机会,于是偷偷在狱中传出今晚越狱,杀狗官报仇的讯息。可是实际上,真正知道全部原委的只有老油棍一人。
  马杰晚上蒙面潜入衙门,放出一群强盗之后,马上转身以巡夜之名出现在衙门,解开刚才自己绑起的捕快衙役,带领他们冲去内宅。
  他的计划中,在这个时间内范仲良已经被杀死,他就以平乱的名义把强盗们全部杀死,再向广州府上报有犯人越狱复仇刺杀州官,他们已经平息暴乱云云,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除去范仲良,自己还可以升官领功。
  现在发现计划全部被打乱,他唯一选择就是杀死老油棍灭口,所以无论别人如何心态作为,他都只有和老油棍死拼到底。
  陆友以恃技凌人的姿态插身在二人之间,刀刀向两人的手腕斩去,马杰和老油棍一方面想杀死对方,另一方面也要防着陆友的刀。
  老油棍只是见差官就杀,马杰却是心里知道陆友的动机是要留下老油棍这个活口,置自己于死地,于是马杰和老油棍不禁同时对陆友火冒三丈,三个人都进入以一敌二的大混战中。
  三个人转眼交锋了十多招,老油棍发现这个瘦子冲进来居然不是每一刀都向着自己招呼,而是打完自己打马杰,他看看其他强盗都已经被绑在地上,自己再打下去也救不了这么多人。而马杰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典史官,似乎也不是三脚猫功夫之辈,自己一个人都不能杀死马杰,何况还多了个快刀的瘦子,杀马杰看来也是没可能了,于是马上抽个空档就转身向西北方突围。
  马杰一看老油棍想逃,心里沉得象吞了一块鹅卵石卡在胸膛,大喊道:
  “兄弟们,挡住这瘦子,他是强盗的同伙!”
  同时双手挥朴刀舞个刀花逼开陆友,就向老油棍追去。
  从地上爬起来的捕快刚刚才被陆友打倒,这会还没有怕完,身上的骨头还在痛着,有的还被打了一鼻子的血。听了自己的长官这么说都很是为难,打吧,一定不够人家打;不打吧,违抗命令也不好交待,于是大家都从地上捡起刀高举过头,左右跳着大喊起来:“捉住他!捉住他!”就是没有人向前走一步。
  老油棍要逃上虎石山难于上青天,早就有十几个外地官差拿着棍和绳子飞坨守在石山前的鸟笼四周,连石山上都站着官差,就等这一刻出现。老油棍一冲到大鸟笼前,马上有几条长棍向他扫去。
  老油棍是犯案累累的汪洋大盗,年中就判了死刑,必然是狡猾凶狠的角色,要是放在一个好人身上就要说是智勇双全了。他闪开长棍用左手一把夹住三条棍子,右手绕背后运刀从左向右横拖向面前三个官差。老油棍力大无比,三人的长棍无法抽回,又见钢刀拦腰扫过,连忙放手丢棍闪开,但是老油棍的刀也不慢,有两个官差闪避不及,手上立刻中刀受伤,冒血倒地。
  老油棍头也不回,把三条长棍向后一扔,架住从后追来的人,又向虎石山上冲去。
  陆友这时再对马杰出手就说不过去了,他和马杰一起同时追向老油棍。陆友是瘦子,论掰腕子可能不如马杰,可是轻身功夫却是全场最好,他几个箭步就把刀刺到老油棍的背后,正好迎上老油棍回手扔棍拦到他身上,他挑刀撩开长棍时老油棍又向虎石山接近。
  陆友看着前面的官差中刀受伤,他大喊道:“不要接近他,放飞坨!”
  一时间五六条绳索向老油棍的全身各部位飞去,还有两个流星锤同时飞向老油棍的脸。
  他低头闪开面前的流星锤,再抬头起时,颈上缠过来一条绳索,身体四肢也同时被其他飞坨绳索缠上,随即被官差们拉倒在地。众官差和陆友一拥而上,要扑住老油棍。
  可是老油棍体力惊力,刀一直紧紧拿在手里。他迅速在地上滚了几圈,把绳子缠紧在自己身上,拉着绳子的官差也被他拉到身边,陆友大叫一声:“危险,闪开!”一圈刀光从老油棍身边发出,一众官差又有数人中刀,惨叫着退出圈子,老油棍翻身跃起,带着一身绳子冲上虎石山。
  在老油棍一慢之下,马杰也追到他身后,举刀就他的颈上砍去。马杰的朴刀不是捕快所佩的腰刀,而是双手用的大刀,有个外号叫“双手带”,是古代衙差长途押送犯人的制式武器。朴刀柄长四尺,刀刃长三尺,挥起来就是一把七尺长刀。他和陆友并排追在老油棍身后,陆友的三尺腰刀砍不到老油棍,他的七尺朴刀却刚好可以砍下老油棍的人头。
  陆友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老油棍走了始终可以捉回来,可是死了的话就死无对证了。他一看马杰的刀砍到老油棍的颈后,挥刀就向马杰的前手削去……
  马杰看陆友削自己的前手,马上前手一缩,用后手转过长刀木柄架开陆友的刀,砍向老油棍那一招被迫硬生生地收回,他怒喝道:“你是什么人!帮谁的!”
  陆友也回敬他:“老子神机妙算,早就知道是你放出死囚杀范大人,现在要杀人灭口!”
  “你含血喷人!”马杰发足猛追上虎石山。
  “有胆量你不要杀这大块头!”陆友也提刀飞步跃到虎石山上,几步抢在马杰之前。
  虎石山上高低错落,陆友正位于比他低半个人的位置,眼看老油棍冲到虎石山顶,陆友挥刀向老油棍的双脚砍去,老油棍纵身跃起避过这一刀,就要跳出韶州府衙门的围墙……
  “呯呯”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打在老油棍的双脚上,他闷叫一声摔倒在地。
  马杰随后赶上跳在空中,反手握朴刀,刀尖向下用尽全身力气向倒在地上的老油棍捅去。
  陆友滚身到老油棍身旁,大喝一声:“丹凤朝阳!”从下向上反手撩刀削向马杰的双手,随着一声刺破夜空的惨叫声,在三人中间现出一道暗红色的刀光,象一弯残月闪过。
  朴刀跌落到虎石山下,马杰双手被整齐斩断,沉重地摔下来,陆友单膝跪在虎石山顶,钢刀斜举过头,刀上的血不停地流到他的手上。
  房顶观战的绿娇娇看得打个冷颤,禁不住赞叹道:“呼呃……真帅啊!”
  杰克站在她身边,左手卡在腰带上,吹一吹左轮枪管深沉地说:“是吗?”
  陆友用刀拍一拍老油棍的脸,看到枪伤在脚上,人还没有死。他刷一声站起来,一脸不高兴地瞪着眼睛大喊:“谁开的洋枪?”
  杰克实在忍不住终于出了一口鸟气的开心,放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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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7 07:45:14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六)强化
  
  
  
  众官差涌上虎石山,把老油棍和马杰架到庭院中包扎,然后用绳索绑起两人,由范仲良连夜开堂审讯。
  
  到天明时分,那群强盗已经各自招认实情,马杰开牢劫狱,刺杀命官这两条现行罪名,在几十个外地官差的证明下,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只是对衙门上下贩卖鸦片一案还要深入审查。
  
  范仲良一方面留下外地官差短期替换本衙的衙役,飞马上报广州府对衙门内部进行全面换班,并陆续捉拿涉案官吏;另一方面派人捉拿赵建,赵建却已经逃跑得无影无踪。
  
  邓尧,陆友和金立德配合范仲良把犯人重新收监,也和绿娇娇等三人一起回到客栈休息。
  
  一天之后,杰克大早就向范仲良辞行,打算索取了通关批文后离开,范仲良却无论如何也要亲自送他们过浈江。
  
  送过浈江后,大家下马下车告别,范仲良握着杰克的手说:
  
  “杰克先生给我很多为官的启发,西洋人管理国家的方法真是有一套,只可惜你们匆匆上路,我没有机会学习了。”
  
  他又搭着安龙儿的肩膀说:“龙儿,论风水我不如你,可是我还会看看相,你以后一定会成一番大事业,你要好好用功。”
  
  然后范仲良看着绿娇娇说:“安小姐,你也不用太谦虚,你不可能是杰克先生的仆人;不过你是什么人我不需要知道了,你虽然个子长得娇小清秀,可是双眼闪烁如星如月,神采无可掩饰,定是人中之凤,我相信很快就会看到你的一番大作为,那时再知道岂不是更有意思?”
  
  绿娇娇听到这里哈哈笑起来,她指着江对面的韶州说:
  
  “范大人,你看看韶州城,这是商旅重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以风水元运计算,这里很快会成为生灵涂碳的战场;就算你不信风水,也应该很清楚大清……”
  
  “啊?!”范仲良想不到这个小女孩突然说出这种话,他惊讶地张开嘴。
  
  绿娇娇笑一笑说道:
  
  “今天你能逃过赵建对你的陷害和刺杀,不是我们高明,也不是你走运,可能只是天意如此,要你为百姓做更多事。有缘再见的话,希望你记得欠民女一个人情。”
  
  范仲良点头说:“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拖延三位起程,祝鹏程万里。”
  
  绿娇娇等人和范仲良拱手道别,杰克和她钻进车厢,安龙儿带大花背跳上前座,驾马车向东北驶去。
  
  
  
  从韶州府北上之后,渐渐进入深秋,天气转凉换来满山黄叶,好山好水越来越多,不过再也没有多少好走的路。
  
  沿途两旁尽是山岭,还经常绕山盘行,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市镇,绿娇娇都会喊着住上一天,好好洗个热水澡。
  
  他们每天在路上的确也累,因为他们再也不是豪华马车旅行团,却成了天天艰苦练兵的新兵营。
  
  在离开广州府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绿娇娇意识到自己力量的单薄,每向自己老家接近一步,就等于向危险接近一步。
  
  她也不时考虑回到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想过算一卦让自己安心,可是离乡多年独自生活的她,并不会天真地活在易卦的虚幻中,早就学会实实在在地面对问题。
  
  算出一个好卦,自己就可以相信这个卦,而把危险置诸事外,放心地回家吗?
  
  算出一个坏卦,难道转身逃跑,国师府就会放过自己吗?
  
  所谓算卦,无非是想未卜先知,知道了后果就可以有应对的方法和心理准备。可是因为这样就不做另一手安排,一但失算就满盘皆输,这等于是拿自己的命去赌。
  
  既然无论算出什么卦自己都要做出全面的应对计划,还不如尽可能让自己强大得可以应付一切可能性。
  
  所谓善易者不占,与其说是玩卦如神不用起卦也可以知道结果,不如说是能从易学中悟出事物变化的道理,看清人和事的本质,用最有效的方法应对,无论什么变化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有这种领悟的绿娇娇,每天都在回想着和对手交锋时的每一个失败细节,极力寻找己方弱点来强化。
  
  这时的绿娇娇,刚刚喝完安龙儿给她煎的戒烟药,一脸苦喇叭唧的样子坐在马车前座赶车,迅速往嘴里扔一颗话梅。
  
  她抽了多年大烟,嘴里没点东西放着总是不习惯,味道少了也不行。她试过很多零食,也嚼过很多草秆和牙签,发现最能让自己挺过那阵烟瘾的莫过于咸干话梅,所以她把吃剩下的半包云南老烟膏包起来藏好,平时在车厢里放上一大包话梅,时不时就往嘴里扔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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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7 07:45: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杰克和安龙儿在马车旁边跑步。
  
  杰克一边跑一边打拳踢脚,因为安龙儿告诉他,除非和人家比武决斗,否则不会有人站着让你打,当然自己也不会傻站着等人家来打,打斗双方其实都是在不停的跑步,而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在跑步中打出去,站着练拳的人只能学会站着打,跑着练拳的人就可以学会在运动中格斗。
  
  杰克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从此每天轮到他跑步时,他都手脚不停,象头发疯的猴子在追马车。
  
  安龙儿是最愿意跑的人,因为他在蔡标家当学徒时天天练功夫,早就习惯了不停地跑跳。现在他在跑步中有时会背书背口诀,有时会运气沉在丹田中,让自己长期保持运气行功的状态。
  
  绿娇娇已经学会了象一个西部牛仔那样挂左轮枪,她还把自己的枪套裁剪过,重新缝成适合自己腰身的尺寸,这样她就不用把枪套背在背后。
  
  她在盘山小路上赶着马车,左手扣着马缰和扶手,右手从腰间不停地把左轮枪拔出来,拉开扳机瞄准,又快速地放回去。杰克看出来,绿娇娇对手上的枪已经越来越熟练,枪开始象粘在她手上一样,只要她的右手带过枪套,枪就会跳出来指向目标。
  
  安龙儿这会一边跑一边念念有词:
  
  “云霓先生绝高顶,此是龙楼主殿定。大脊微微云自生,雾气如岚反难证。生寻雾气识正龙,却是枝龙观远应。此是神仙寻地法,百里罗城不为远……”
  
  杰克连环出拳气喘吁吁的说:“中国话真是要命……呼呼……全部字听清了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绿娇娇刷一声拔出枪说:“别说你不懂,很多人看了一辈子都没看懂……”
  
  杰克问安龙儿:“龙儿……呼呼……我这样打就可以练好功夫吗?”
  
  安龙儿说:“要跑着练……也要打着练……你要在水里学游泳,也要在打架里学功夫……光是跑也不行……”
  
  “那跑有什么用呀……”杰克越来越喘了,听了安龙儿这样说更是受了点打击。
  
  安龙儿说:“你不跑不练……你就不能长时间地打斗……也不能有很快的拳脚……招式再高深都抵不过一个快字……打拳就是要快……呵啊!”安龙儿跳起来一拳就向杰克的脸打去,杰克眼角余光看到拳影一晃,条件反射地回掌护头,啪一声接下这一拳。
  
  安龙儿说:“你看,你也快多了。”
  
  杰克被安龙儿表扬过,脸出露出笑容说:“耶……我也越来越能打了,娇娇……下了山该换你跑了,龙儿陪你跑……”
  
  “好,现在就换我跑,你上车吧。”绿娇娇现在每天都战意浓厚地主动锻炼,腰上挂着枪就跳到路上,杰克马上追前几步跳到马车上驾车。
  
  她一下车就和安龙儿同一速度地跑起来,不时还踏着诡异的步法,闪到安龙儿的身前身后,她一边跑一边问安龙儿:
  
  “你刚才背的是什么东西?”
  
  “撼龙经。”
  
  “你怎么老背撼龙经,你就不能背点别的?”
  
  “我也有背其他的书,不过现在天天在路上跑,看到很多山水,想起来就背了几句……”安龙儿说话有点喘,头上也开始出汗,但是为了练气还是全力压住丹田,而他也喜欢陪着绿娇娇跑步,只要绿娇娇还在跑,他很愿意就这样一直跑在她身边。
  
  绿娇娇环顾一下四周,所见尽是崇山峻岭,因为现在还是清晨,很多山顶上仍有云雾缭绕。她明白了安龙儿为什么会背出这几句,不过她还是要问一问:
  
  “你刚才背的诗是什么意思……呵……你解释一下……呵……”
  
  安龙儿说:“那几句是说……要从高山中找出龙脉,可以在有云又没有大雾的天气……看山顶的云,山顶上和山脊上有云的山,就有可能是真龙脉了……有雾的日子找不到真龙。”
  
  绿娇娇拔出枪,在跑动中向远处扬手就打了一枪,也不知打中了什么,她又问道:
  
  “为什么有云的山顶就是真龙脉?啊?”
  
  安龙儿说:“因为真龙脉都是最高的。”
  
  “但是也有一种比其他山都低的真龙脉,云永远都聚不到山顶……怎么看?”说完绿娇娇又崩了一枪。回头看看安龙儿,他脸都胀红了就是不会回答。
  
  她用枪柄敲了敲安龙儿的肚子,骂道:“蠢货……看书光是背有屁用啊……谁说有雾的日子找不到龙脉,有雾的日子正好找出潜伏的低山龙脉,雾气会下沉到最低的地方,雾气最浓的地方就是界水,界水上面就是真龙……”
  
  安龙儿开始喘起来了,他问:“什么是界水呀?呼呼……”
  
  “两水之间的缝就叫界水线,最简单的看法就是下雨时……水就会从界水线冲下山……界水上不能建坟墓和房子……你记住了,这是风水大忌,不然以后害死人……”
  
  安龙儿点点头说:“是。”
  
  “呯!”绿娇娇又打一枪,这一枪打在马车前七八丈远的一棵树杆上,然后又连开几枪,还是打在同一棵树,杰克看到高兴地说:“娇娇,你的枪法好了很多!”
  
  “我知道,我……跑着都能打……不行了,没气了……拉我上车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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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8 07:27:54 | 显示全部楼层
(八七)拥抱
  
  
  
  绿娇娇跳上车后,把打空了子弹的左轮枪在右手食指上转了两圈,以很凌厉帅气的动作,分毫不差地插入腰间的皮枪套里。
  
  
  这一招马上换来杰克的口哨声:“咻——神奇!我的娇娇就是厉害!”
  
  
  绿娇娇咧开嘴说:“嘿嘿……嘿嘿嘿……惟手熟尔。”
  
  
  “什么熟?”杰克这辈子也不会听懂另一种中文,就是文言文。
  
  
  绿娇娇拿水壶喝了一口水,抹抹嘴对杰克说:
  
  
  “鬼子,我知道你没什么文化,讲个故事你听吧……”
  
  
  “我有文化你也可以讲给我听。”
  
  
  “呵呵呵……古代有个家伙叫陈尧咨,他射箭非常准,但是又很喜欢出风头,所以天天在后院公开练箭,经常引起一大圈人来看热闹。一天来了一个卖菜油的老头,放下油担子站在旁边看热闹……”
  杰克很聪明地猜到是要出事了,他说:“老头要来比射箭?”
  
  
  “人家讲故事你不要插嘴,这是规矩……”绿娇娇白了他一眼又说:“那老头看到陈尧咨十箭射中九箭,就看着人家傻笑。陈尧咨看到很不顺眼,就走过去揪着老头说,老头你是不是找茬?你会射箭吗?”
  
  
  杰克又插嘴了:“真小气,能让人家笑是开心的事情呀?”
  
  
  “你不懂,中国人就不喜欢人家看着自己笑。不过老头说,这有啥呀?不就是熟手嘛。陈尧咨这下真的发火了,他说,老东西还说不是来找茬?你来射两箭看看?”
  
  
  “哦,比赛要开始了……”
  
  
  绿娇娇飞快地用手拍了拍杰克的嘴说:“还插嘴……那老头从担子上拿下来一个葫芦,又在葫芦嘴上放了一个铜钱,用勺子把油从空中倒进葫芦里,油象一条线一样直直地穿过铜钱,一勺子油倒完了,铜钱上一滴油也没有沾上……”
  “喔!”杰克听到这里禁不住惊叹起来,不过不敢再插嘴了。
  
  
  绿娇娇说:“老头看到陈尧咨眼都直了,他对陈尧咨说,我也没什么特别能耐,就是天天玩这个,熟手……哈哈哈……熟手……”
  
  
  绿娇娇说完站在马车前座上欢呼着把左轮枪拔出来又套进去,拔出来又再套回去,把杰克逗得哈哈大笑,她说:“刚才我说的就是卖油老头说的名言,无他,惟手熟尔。”
  
  
  “哦,你解释我就明白了,真是很有道理的故事。可是中国话怎么分两种呀,书上写的和我们说话的全都不一样?”
  
  
  “呵啊!”绿娇娇又飞快地拔出枪说:“鬼才知道,写书的人有毛病吧……”
  
  
  就这样一路累并快乐着拉练,绿娇娇居然练得脸色红润,每天跑步的时间也在一点点地延长。
  
  
  
  
  一路沿赣江北上,很快就进入吉安府地带,这天才过了中午,绿娇娇就让大家把车赶到一个叫富田镇的地方下榻。
  
  
  找个有二楼的客栈,绿娇娇选好房间住下。她让杰克和安龙儿到街上吃饭,连大花背也交给他们带上,自己却一直躲在房间里。
  
  
  安龙儿和杰克只好带上狗两人到街上逛,安龙儿还在手里挽了一个篮子。杰克问安龙儿:“龙儿,娇娇今天真怪,她快要回家了,不是应该加快速度回去的吗?”
  
  
  安龙儿说:“不知道,娇姐做事一向有安排,反正她吩咐的事都不会有错。”
  
  
  “不,她有时也会错,有些事我们要提醒她。”
  安龙儿说:“我是下人,我可不敢乱说话,再说我也不如娇姐聪明,我想到的事情她都想到了。”
  
  
  “你怎么是下人呢?我们都是朋友。”杰克脑子里完全没有中国式的辈份等级关系。
  
  
  “我也想这样,不过娇姐始终是花钱把我买回来,我……”
  
  
  “我知道……”杰克抢过话头说:“她买你的时候就花了五两银子,她早就和我说了,你现在身上也应该有二百两银子了,你还给她五两银子,让她写个赎身的合同,大家以后扯平就可以做朋友了……”
  
  
  安龙儿笑了笑,表情有点高深莫测地转开话题:“你说大花背吃不吃辣椒?”
  
  
  安龙儿早就有赎身的钱,但是他心里的小算盘却告诉他,如果自己不赎身的话,跟在绿娇娇身边名正言顺。我是她下人,我不跟她谁跟她?再说,从身份上他比杰克更亲近,这一点一直让安龙儿多少有点优越感。
  
  
  两人回到客栈,安龙儿给绿娇娇带回来一碗清汤皮。
  
  
  绿娇娇表情麻木地打开篮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大碗连汤带水的馄饨。
  
  
  馄饨皮薄得象泡在水里的宣纸,肉馅从面皮里透出嫩红色,篮盖子一打开,首先就闻到清香的高汤鲜味,清汤上泡着几点油星和葱花。
  
  
  绿娇娇表情一转而变成惊喜,她轻轻叫出声:“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哎呀好香……”
  
  
  杰克说:“街上只有几个饭馆,过了中午都关门了,只有这种馄饨摊子,我和龙儿都每人吃了四碗,真是太好吃了。”杰克说完还无限回声了咋叭了几下嘴巴。
  
  
  “扑……”嘴里已经含着馄饨的绿娇娇差点把馄饨喷出来,她仰头吱溜一声吞下热馄饨说:“吃四碗撑死你们呀,有这么好吃吗?”
  
  
  安龙儿也说:“广州的云吞皮薄馅多,味道多变;这里的馄饨味道简单清香,吃下去不腻嘴,吃了三碗还想吃多一碗,哈哈哈……肚子都圆了……”
  
  
  绿娇娇不停地吃,一边说道:“唔……那是因为你在抽条子长身体,杰克是因为饿鬼投胎,唔……吉安府好吃的东西多着呢……花背吃了吗?”
  
  
  杰克说:“他吃了两个包子,还拉了一大坨。唉,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
  
  
  “呵呵呵……”说到吃绿娇娇就高兴:“好吃的多了,比如莴苣叶炒鳝鱼,还有泡菜炒肉……泡菜不咸很脆,所有的菜都不咸,肉是咸五花肉,有很香的酒气,吃很多都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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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8 07:28:31 | 显示全部楼层
杰克双眼冒出青光:“还有什么,快说……见鬼,我肚子又饿了。”
  
  
  “腐竹红烧肉丸!”
  
  
  “哦!”“哦!”安龙儿和杰克一起张开了嘴巴。
  
  
  “木桶鸭!”
  
  
  “哦!”
  “板栗烧鸡!”
  “哦!”
  
  
  “大蒜炒腊肉!”
  
  
  “哦!”
  
  
  “猪油炒柚子皮啊!”
  
  
  “啊!”杰克和安龙儿捉着头发仰天惨叫。
  
  
  绿娇娇吃完最后一个馄饨,双手高举着宣布:“辣椒炒醉鸭!干煸泥鳅煮汤面!啊呀……我要回吉安府!”
  
  
  话是这么说,绿娇娇激动完之后就把杰克和安龙儿赶了回自己房,又关上门躲起来。
  
  
  那一阵食物引起的原始快感,并不能遮盖绿娇娇这时心里的空和冷。
  
  
  她不敢回吉安府面对那些人,也不敢回家看看父亲现在怎样,几年发生的事情给她留下巨大的恐惧感和恨意。
  
  
  她打开窗看着远方的山脉和镇前面的河流,还有山水间那些不规则的田野,眼前的一片金黄无疑异常的美丽。自己当年也曾有过一个选择,如果没有逃离吉安府南下广州,今天自己也会是富田镇上的一个村妇,就在这片山水间生活。
  
  
  不过在绿娇娇的心里没有如果。在安龙儿问她,如果他们不住在张家楼那个凶宅,张福龙一家会不会全部死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回答:没有如果。
  
  
  一切都是注定,看起来可以选择的事情,其实根本无可选择,当你以为一个结果是因为自己选择而得到的时候,其实那一条路就是注定的路。
  
  
  从路程来说,她停留在富田镇是奇怪的,如果沿赣江北上,她已经到了青原或是吉安府,富田镇也不是必经之路,可是她选择了绕道到富田镇看一看。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时却很想来看看自己曾经可以选择的生活。
  
  
  她也没有准备好回家,她需要让自己平静和重新适应这个地方。
  她就这样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直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再到凌晨。
  
  
  大花背睡一会又坐一会,不时蹲在绿娇娇身旁边和她一齐看着窗外,绿娇娇把手搭在大花背粗壮的颈上,看着它的大花脸苦笑起来,她问大花背:
  “你家在哪里?你爸爸妈妈呢?”
  
  
  大花背皱着眉头看看绿娇娇,哼了一声,惹得绿娇娇笑了好一阵。
  
  
  她带着大花背走出二楼晾衣服的平台上,看着漆黑的山影。
  
  
  背后传来脚步声,大花背叫了几声,她回头看到安龙儿走了出来。
  
  
  安龙儿每天晚上都在炼内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过觉,可是精神却越来越好,可见功力在提高,很快就会聚成丹气,可以一窥天师道法的堂奥。当绿娇娇走出二楼大平台,引起了正在练功的安龙儿注意。
  
  
  其实安龙儿早就注意到绿娇娇今天不同寻常。绿娇娇是一个很能睡的人,睡觉是她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不到自然醒的时候,没有人叫起、没事烦着的情况下,雷打不醒。
  
  
  当绿娇娇见到安龙儿关切地看着自己,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娇姐,还不睡吗?”
  
  
  绿娇娇招手叫安龙儿走到自己身边,她仔细看看安龙儿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相貌堂堂的黄毛小孩好象已经长高了一点,高得可以让她的头伏在他的肩上。
  
  
  她慢慢地把头靠到安龙儿的肩上试了试,安龙儿紧张地挺直了腰。
  
  
  她再慢慢地用双手环抱着安龙儿的腰,因为胸膛宽广,腰显得很细搂上去很合位置。
  
  
  安龙儿双手僵硬地张开,不知道绿娇娇想干什么,也不敢做任何动作。
  
  
  两个身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月色下拥抱着,尽管只是绿娇娇抱着他,说是拥抱并不准确。
  
  
  绿娇娇在安龙儿的耳边说: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你可以保守秘密吗?”
  
  
  “可以。”
  
  
  “永远不告诉另一个人,直到你死去,可以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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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8 07:28:58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八)秋月
  
  
  
  绿娇娇不管安龙儿是不是全身僵硬,她依然用头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说:
  
  “有一对夫妻。女的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才能,年纪轻轻就打理着一个大家族的生意;男的长得英俊潇洒,文采出众,诗画双绝,十七岁就考上秀才,二十一岁就被四大书院聘为讲学;他们互相爱慕,情深义重……”
  
  绿娇娇抬起头看着安龙儿的脸说:“那男的有几分象你……”
  
  然后她放开搂着安龙儿的手,走到安龙儿身后再环抱着他,把头靠在安龙儿的背后,似乎在寻找最舒服的位置。
  
  安龙儿感受着从身后贴进来的体温,心跳不禁强烈起来,以至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不在乎绿娇娇说什么,可以这样贴着绿娇娇,是他一生里最幸福的事情。
  
  绿娇娇又把嘴巴凑到安龙儿的耳边小声说道:
  
  “男的在书院里教书,每天见到的只是男学生,有一天却看到有个女学生出现。这个女学生只有十五岁,是书院捐资善人的女儿。这个秀才经常教女学生作诗画画,还常常向女学生暗示爱慕之情……而秀才的文采和英俊也让女学生倾慕不已,他们在闲时一齐谈经论道,晚上也常常相伴到江边吟诗作对,互诉衷情。秀才对女孩子说愿意一生一世永不分开,还要娶她为妻,女孩子也满心高兴地等着那一天,终于日夜共处,双宿双飞……”
  
  安龙儿直觉上认为日夜共处、双宿双飞是很好的事情,如果能象现在这样抱在一起日夜共处就更好了,手不自觉地往绿娇娇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去。
  
  绿娇娇察觉到他的动作,并没有阻止他,继续把脸贴在他背后,闭着眼睛说下去:
  
  “秀才经常借故睡在书院而不回家,引起了妻子的注意。她在家里费尽心思打理事务,秀才却只喜欢经道之学,不喜欢营商;他妻子本以为,秀才能回家好好相处也是开心的事情,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连家也不回,于是她在明查暗访之后,深夜带着人突然闯入秀才的宿舍,正好发现秀才和女学生一起睡在床上,于是把两人绑起来……”
  
  安龙儿问绿娇娇:“秀才的家距离书院很远吗?”
  
  “一河之隔。”
  
  “那秀才不喜欢他妻子了?”
  
  绿娇娇冷笑了两声:“哼哼……当晚秀才的妻子就以通奸罪报官,也惊动了书院的学监,和女学生的父亲……两个人被绑着按倒跪在衙门公堂上,女学生哭着求秀才的妻子放过她,她愿意嫁给秀才做妾……”
  
  安龙儿也说:“是呀……秀才娶了女学生就行了,本来不必报官。”
  
  “可是秀才的妻子不这样想,那生意是自己家的生意,里里外外自己一手操持,本来就轮不到秀才说话;再说这秀才何尝不也向自己山盟海誓,白头到老?她不是也痛心疾首吗?”
  
  安龙儿听绿娇娇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还不至于蠢到以为绿娇娇给他讲乡村秩闻来消遣长夜,他知道绿娇娇讲的事一定和她有关。
  
  “只要秀才愿意娶女学生,这一案就不是通奸,可以马上消案……可是在公堂之上,秀才百般吱唔,他妻子激愤无比,要求知县按大清律例,以刁奸罪论处,两人各杖一百……”
  
  安龙儿感觉到绿娇娇的身体颤抖起来,他简直可以感觉到身在其中的绿娇娇是何等的激动,也许是恐惧。他的另一只手也捉住绿娇娇抱住自己的手,可是绿娇娇却象受惊一样突然弹开。
  
  安龙儿转身看着她,她的脸在月色下苍白如雪,大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视线透过安龙儿的身体,焦点并不在他身上。
  
  她绕开安龙儿,慢慢走到平台的最边缘,看着远方的黑山,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那一百杖打下去的话,两个人都会死掉……书院的学监不断地向知县求情,希望两家可以和解,可是女学生的父亲却一直默不作声……
  
  知县可能也很为难吧,一家是城中富户,一家是乡里的善人乡绅,得罪谁都不好办。于是知县把这桩案判为各打三十杖,再由双方各自带人回乡,由乡绅自行按乡例处理。”
  
  安龙儿慢慢走近绿娇娇,站在距离她一臂距离以内低头看着绿娇娇的脚,他直担心绿娇娇失足跌到楼下去。
  
  绿娇娇转过身看着安龙儿说:
  
  “你知道按乡例是怎么处理吗?”
  
  安龙儿茫然地摇摇头。
  
  “用石头砸死……”
  
  “啊?!”这个答案让安龙儿也吓了一跳,安龙儿不禁关心起事情的结果:“那两个人就这样被打死了吧?”
  
  “女学生被带回乡里祠堂,给一群老乡绅评理。一方说女学生勾引秀才,另一方说秀才**女学生,吵了一整天……女学生被打了三十杖一身都是血,还跪了一天一夜,被人围观讥笑,可能女学生的父亲也羞得无地自容……”
  
  安龙儿不知道那个秀才还在想什么,别说只要娶了女学生就可以平息这件事,就算是朋友有难也该挺身而出,他说:
  
  “我觉得那个秀才太坏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我会带那个女学生一起离开这里,重新生活……”
  
  “那原来的妻子呢?”
  
  “他妻子已经不喜欢他了,喜欢他的话不会让知县打他一百杖……都不喜欢了,不能在一齐啊……”
  
  “是啊……”绿娇娇看着安龙儿说:“照你这么说,秀才也不喜欢女学生,不然怎么会让她受这样的耻辱……他还喜欢他妻子吗?”
  
  安龙儿的思维很简单,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就象吃饭睡觉一样直接有答案:
  
  “他当然不喜欢他妻子,谁也不喜欢把自己绑起来送官的人。”
  
  “可是他跟了他妻子回家……女学生最后被从轻发落,因为她父亲有点面子,她不用被石头砸死……也因为她父亲有点面子,这个女学生再也不能在这里抛头露面,被人见到都是丢自己脸,丢家里脸的事情。”
  
  安龙儿问:“从轻发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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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8 07:29:23 | 显示全部楼层
“住在家里丢脸,正派人家也不会要这样的女人,在乡里生活也会被人天天取笑唾骂……从轻发落就是在远乡找个讨不到老婆的臭男人嫁了,永远不得再回本乡。”
  
  故事好象说完了,绿娇娇的神情疲惫,也好象是放松了一些。
  
  安龙儿问道:“后来那秀才怎么样了?”
  
  “不知道……”
  
  “那个女学生呢?”
  
  绿娇娇知道,那个女学生的父亲找人四处打听,在富田镇附近的陇下村找到一个老实庄稼汉。他家里还有几亩田地,只是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于是就安排把女儿嫁过去,了结这件丑事。
  
  不过她没有回答安龙儿,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对安龙儿说:
  
  “我跳舞给你看吧……”
  
  安龙儿象傻了一样瞪大眼睛,他从来没想过绿娇娇会跳舞,而且是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夜晚。
  
  绿娇娇慢慢软软地走到平台中间,左手捻起兰指,曲肘翻腕亮向天空,右手在身后轻轻扬起;挺胸塌腰侧身半蹲点出左脚,抬起尖削的下颌看着左手,在如钩的残月下慢慢亮出一个绝美的定型……
  
  月色下的绿娇娇身穿薄衣,在月光中隐约透出身体的曲线,让安龙儿觉得心头一荡。安龙儿在画里见过这个动作,他脱口说出:
  
  “汉宫秋月?”
  
  绿娇娇斜眼看着他笑一笑,眼神居然妩媚,声音娇懒却有点沙哑地说:
  
  “小黄毛真是读过些歪书……”
  
  然后她慢慢扬起衣袖,身姿摇荡在清冷的夜风中,无声的舞出一个个美妙的姿态。配合着舞姿,绿娇娇轻轻地吟诵:
  
  “江绕黄陵春庙闲,
  
  娇莺独语关关……”
  她的动作很慢,身体很柔软,可见是天生跳舞的料子;她的身体娇小而匀称,只要没有人站在她身边,绝对看不出她身高不足六尺。
  
  她手缠花步轻跳,继续一字一字地轻声吟唱:
  
  “满庭重叠绿苔斑,
  
  阴云无事,
  
  四散自归山……”
  安龙儿细细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他真是想不到自己有这种福气,看到绿娇娇跳舞给自己一个人看。绿娇娇的动作越来越慢,安龙儿看到她的动作有点发抖,不知是冷,是累,还是……
  
  “箫鼓声稀香烬冷,
  
  月娥敛尽弯环……”
  
  安龙儿从小学习诗书,对唐诗宋词都有不少印象,这首词他记得叫《临江仙》。沉浸于绿娇娇身影中的安龙儿,也沉浸于她的节奏,不自觉小声接上最后一句:
  
  “风流皆道胜人间,
  
  须知狂客,
  
  拼死为红颜……”
  
  安龙儿话音刚落,绿娇娇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双脚一软跪在地上,低下头无声地抽泣。
  
  安龙儿马上跑到她身边蹲下想扶起她,绿娇娇一把扑到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剧烈地哭起来。
  
  大花背似乎知道绿娇娇的伤心,它走到绿娇娇身边,不时把头凑到安龙儿怀里,用舌头舔着她的脸。
  
  她极力忍着声音,不想吵醒其他人;她的脸压得很紧,哭的声音很小,
  
  可是这样并不会让哭泣停下来,安龙儿这时不再全身僵硬,他双手紧紧地抱着绿娇娇。
  
  他不知道什么事可以伤心成这个样子,可是绿娇娇这样伤心,他的心会和她一样痛。
  
  就这样在二楼平台上抱着,直到天色微微发白,绿娇娇才独自走回房中睡去。
  
  安龙儿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杰克正在床上,把自己摆成大字形睡觉,偶尔还会笑一笑。
  
  
  
  当绿娇娇来敲杰克和安龙儿的门,已经接近中午。安龙儿看着绿娇娇的脸,看不到任何不开心。这时的绿娇娇和平时一样,眼神狡黠,似笑非笑,嘴里吮着话梅,一付调皮小女孩的样子。直让安龙儿觉得昨天晚上的一切是在做梦,可是那贴紧身体的感觉仍是那么逼真和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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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06:50:06 | 显示全部楼层
(八九)安家庄
  
  安龙儿还在心旌摇荡,呆呆地看着绿娇娇,眼里黑麻麻的全是昨夜的月色舞影,杰克已经看出今天的绿娇娇有点不同,她没有象平时那样梳两个抓髻在头上,却在脑后梳了一条大辫子;她还穿了安龙儿的窄袖短衣,骤一眼看过去象个给商号跑腿的小孩,杰克嘻嘻哈哈地说:
  “嗨,娇娇今天准备和人家打架啦。”
  在他印象中,绿娇娇只有临战前才会换上男装,不过从昨天睡觉前的情况来看,好象今天也不会发生打斗之类的危险事情。
  安龙儿心里却隐约明白原因,昨天听到的故事,如果没有大意外的话,故事里的女学生就是绿娇娇,而这正是绿娇娇躲藏在广州独居的原因。现在她换上男装,无非是不想让人认得自己,免得遭人白眼闲话,就算是回家也不想给家里丢脸。
  绿娇娇随口应道:“今天要带你们去吃好东西,所以换套便宜衣服,被你们的口水油星飞中的时候就不用那么心疼了,还可以让龙儿洗,多好……”
  杰克哈哈大笑说:“幸好你不穿我的衣服,要不然还要我洗呢。”
  安龙儿也在笑,心里想,娇姐才不要穿你的衣服呢,一股洋鬼子的肉腥味。他和绿娇娇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明白和支持,当他和绿娇娇一起守着一个秘密,这种隐秘的甜蜜无以言喻。
  三人收拾好行李,带着大花背跳上马车,在绿娇娇的带领下向陇下村驶去。
  
  
  富田镇依傍着一条名叫富水的河流,他们沿着富水顺流向西前进。
  绿娇娇知道,马车沿着富水走半个时辰,就会到达陇下村,而陇下村正是他父亲为了洗脱羞耻安排她嫁去过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没有女人愿意嫁的庄稼汉,差一点就成为她的丈夫。
  她忍无可忍地想看看这里,她真是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嫁到这里的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她说要教安龙儿看风水,把杰克赶到车厢里陪大花背玩,自己带上一顶草帽和安龙儿一起坐到车前座。
  “龙儿,龙脉的走向可以看出来吗?”
  “看到,从后向前,也是从东向西,富水河也是顺着龙脉的方向,从龙脉上发源出来。”
  绿娇娇回头看了看背后的龙脉说:“废话,一看就知道水是从山上发源下来……你说这河论吉还是论凶?”
  “我们走的这一段路都是山脉围绕的平地,富水河从背后的祖山下来后九曲缠绕,水流大而声音小;曲则有情,水静主富,这河应该论吉。”
  “是呀,看来沿河的村子都生活得挺不错的……”绿娇娇不停地仰着头,从压得遮脸的草帽下四处看风水。
  很快马车来到陇下村,在绿娇娇的驾驭下驶入村中,掠过村子的大堂。
  村子座西向东,方向刚好和当地的主脉白云山脉相反;村口不只是迎向富水河流过来的方向,还迎向远远奔腾而来的龙脉。
  在村子和远方龙脉的中间,分布着不同形态的小山,其中最近的两座小山形态非常相似,而且并排在一起,呈现出两个倒扣的碗形。
  村前有一个大池塘,分明就是标准的明堂设计,村里有五道大明渠顺着村里的小路放水流入这个明堂。
  绿娇娇问安龙儿:“这格局能看懂吗?”
  “这是五水东流回龙顾祖局,是财丁两旺的好格局。”
  绿娇娇夸张着表情说:“咦?小黄毛是长进了不少哦,但是别的村子都是背山向水,这个村子为什么可以向水又向山呢?”
  安龙儿很顺畅地回答说:“因为这里已经离龙脉很远,龙脉的煞气完全脱去,从龙脉送来的都是旺气;向水可以旺财,向远山一样可以旺丁。而且他们在村口设下了五水东流的格局,在村子和山水中间用了一个明堂来化解煞气,所以可以回龙顾祖,从龙脉发源出来,又回头指向龙脉夺得吉气。”
  绿娇娇拍着安龙儿的肩说:“以后娇姐不干活了,你养我吧,你这水平可以去混饭吃了。”
  安龙儿听她这么一说,马上笑逐颜开地问:“真的?那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杰克和大花背一起从马车窗伸出头:“也养我吧,我一天吃三顿,一顿有肉就行了……”
  绿娇娇把杰克的头推回车厢,对安龙儿说:“你还看到陇下村有什么特别?”
  安龙儿站在前座上再看了看说:“嗯……我看不出来了……”
  绿娇娇也站起,她指着近处的小山说:“这种山是什么?”
  “这种小山称为砂星。”安龙儿知道,在风水里最重视的是龙砂水穴这四种地理环境,龙是一眼看不完前后的山,砂就是可以一在眼里看出完整头尾的小山,水是指河流,穴就是指最后选定的吉地。
  绿娇娇说:“龙脉决定吉凶,砂星决定了吉是哪一方面,凶又在哪一方面;看风水光知道吉凶没用,要知道具体的结果,才是真正的风水师。
  砂和龙一样分五行五星,但是组合起来的变化无穷无尽,这里近处的两座样子相同的小山,就是对这个村子影响最大的砂星;你看象什么?”
  安龙儿挤着眼睛挠挠头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地说:“象女人的奶……”
  “噗!”绿娇娇把含在嘴里的话梅核吐到他脸上,骂道;“小子学得这么坏了,开始想女人了?这是双子连珠砂,后面的大砂星就是富田镇的靠山,象母亲一样抱着这两座小山,会使陇下村人丁大旺,村里老人长寿,女人多生双胞胎……”
  不说不知道,经绿娇娇一解释,安龙儿再仔细看去,果然看到各个不同形状的砂星,从村口看去正好组成一个妈妈抱着两个婴儿的形态。
  绿娇娇看着远山,自言自语地说:“如果嫁到这里,可能也会有不错的生活吧……”
  安龙儿却问道:“娇姐你不是说没有如果吗?”
  “是啊……怎么会有如果呢?”
  绿娇娇低声喃喃地说完这句话,就和安龙儿一起跳下马车进村向村民打听孩子出生的情况。
  从村民的嘴里知道,这里果然户户都有古稀高寿的老人,从老到小都有不少双胞胎,一直以来,每过一到两年就一定会有双胞胎出生。
  安龙儿大为叹服,绿娇娇得意洋洋地对他说:“好好学吧,你现在的水平不是养不起我,只是怕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了……”
  安龙儿不好意思地笑着重新上车,大家一起向青原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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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06:5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路上好好吃了一顿吉安菜,然后一路绕着山下的平原前行,几个时辰后就看到远方的青原山。
  绿娇娇一直站在马车前座,神情紧张地看着前方。她双手紧紧握着前座的扶手,直握得双手出汗。马车在快速地接近自己长大的家,她却心跳得发慌。
  安龙儿也和她一齐站在前座,赶着马车飞奔向青原山下。他偶尔转头看看,看到绿娇娇脸色苍白,脸庞上居然挂着汗珠。
  绿娇娇的眼睛还是看着前方,手却一下搭在安龙儿的手背上,紧紧地握着。安龙儿问她;“娇姐,你没事吧?”
  绿娇娇微微摇头,表示没问题,可是手上却越来越湿,越来越热。
  青原山终于高耸在头顶,马车也重新回到赣江岸边。经过青原山下的沿江山路,就是一片平原开阔地。这片开阔地西面有赣江环绕,东面有青原山环抱,正好形成一个山环水抱的圆形平地。
  安龙儿完全可以看出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只是他不明白什么这里还是田野,而不城邑;以负阴抱阳的风水格局,这片圆形风水地早就应该兴旺起来。绿娇娇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安龙儿拨转马头驾车进去。
  先经过大片农田,再驶到青原山下,远远就看到一片零星村落。
  村落地广路宽,马车很快地驶向其中一座大宅,大宅长宽各有十多丈,比韶州的张家楼还要大,可是大家看到的却是已经被烧得东倒西歪的废墟。绿娇娇脸上已经没有汗水,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这座大宅,她长大的地方安家庄。
  当马车驶到安家庄门前,绿娇娇从身上拔出枪,向安龙儿和杰克招招手,三个人手持兵器,严阵以待地慢慢走近这座废墟。
  尽管绿娇娇没有说话,安龙儿和杰克都很清楚,这里一定是绿娇娇的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用起卦计算都可以知道是人为纵火。
  绿娇娇走到大门前,叫杰克和安龙儿先绕着四周检查一下,她从门外往里面看。
  安家庄两扇大门烧倒了一半,外墙还没有倒塌,可是里边的主要大厅已经烧得通顶,房顶上穿了一个黑色的大洞。
  安龙儿和杰克很快跑回来说没有其他发现,于是绿娇娇带队就要进入安家庄。
  大花背也屁颠屁颠地跟上来,要一起进去看看有什么好玩,杰克对着大花背做了一个压平手掌的动作,音调坚决地小声对它说:“wait!”大花背马上停在原地。杰克又用手掌指向马车说:“go!”大花背居然听话地跑到马车旁边坐下。
  绿娇娇和安龙儿看着这一幕,都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看杰克,又看看大花背,想不到大花背已经被杰克训练得这么听话。杰克单了一下眼,神色骄傲得意,然后用手指指安家庄,示意大家进去。
  事实上,有大花背看守着马车,他们就少了后顾之忧,杰克的安排非常明智。
  三人一同从安家庄的左侧进入,然后从中轴线出来,最后从右侧房间再进入,一层层地检查过全庄几十个房间。
  里面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房间里大部份家具物件都已经烧成灰烬,以残留下来的物件来看,安家庄被破坏的情况和两个月前绿娇娇的家是一样的,每一件家俱都被拆得支离破碎,然后才放火烧毁。
  再细看各处的炭头火灰,估计这场大火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绿娇娇沉思着一步一步地检查每一个细节,她发现安家庄在烧毁之前,并没有任何打斗和烧死人的迹象,也就是说在放火之前,庄里的人已经被安排,这是一场有计划的安全火灾。
  这个烧毁的安家庄,是威胁还是提示?
  国师府千辛万苦把自己赶回青原山下,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这个废墟吗?
  烧安家庄的人,是国师府还是那个精通玄学的庄主安渭秋?
  一定有提示,无论是谁放火都会留下提示!
  绿娇娇和大家说出自己的推断,于是三人在火场废墟中再重新检查每个地方。
  安龙儿突然大叫:“娇姐,这个房间有些古怪!快来看看!”
  杰克和绿娇娇马上跑过去,看到安龙儿指着地上。
  杰克一看就说:“对呀,是有古怪?”
  原来地上的红砖全都已经被烧黑,但是这个房间却有三块并排的地砖露出没有烧过的暗红色。
  绿娇娇看着这三块砖说:“三块,为什么是三块?这是我爹的房间,为什么是我爹的房间?”
  她把枪插回皮套中,从袖里抽出短刀蹲到地上,慢慢地撬起这三块红砖,现出三个砖坑。
  三块红地砖的背面和其他砖一样已经烧黑,很明显是被人把地砖翻了个,露出干净的背面重新盖好以作指示。
  最右边的砖坑中放着一个玉搬指,绿娇娇一手捡起,搬指却在她手里分开成两半。
  绿娇娇说:“这是我爹的和田玉搬指,是他很喜欢的东西,一直戴在手上……这算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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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06:50:51 | 显示全部楼层
(九十)赣江码头
  
  
  
  安龙儿有点意外绿娇娇问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在他认为,绿娇娇家里的符号,她应该最清楚,而且这些东西就是布给绿娇娇看的,岂有看不懂之理?他看着地砖摇摇头。
  
  杰克也蹲下来翻看地砖:“你们看,坑里的土是新鲜的颜色,也没有混杂到黑砖面的炭灰……应该是近一两天才翻过来……你爸爸会不会又回来这里了?”
  
  “他回来了一定会等我……龙儿,算一卦……看我爹在哪里?”绿娇娇抬头叫安龙儿算卦。
  
  她精于梅花易数自己却不算,自然有道理。原来起卦占卜是天人合一,以神入境的测事之学。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算卦前需要沐浴更衣,焚香静心后起卦占算,才可保证起卦和解卦的客观准确,当算卦者心神不定的时候,算出来的结果往往主观错误。现在安龙儿基本上可以算卦,绿娇娇当然不会省着用。
  
  安龙儿已经从绿娇娇那里学会了心易起卦法,不用再浪费时间数竹签和排铜钱,他应了一声之后,前后看看有什么动象可以起卦,却见三只小麻雀在门前觅食,一见安龙儿注意它们,马上飞跳了几尺远钻到一个烧黑的石板花台之下。
  
  平台石板形状为几字形的艮卦,鸟为离卦,三数也合离卦的卦数,安龙儿马上冲口而出:“山火贲卦。”
  
  “是生是死?”绿娇娇最关心这一点。
  
  “是生,不过卦中有火藏山中之象,人象是被困住了。”
  
  绿娇娇冷笑一声:“哼,意料之中,这是让我去找人。”
  
  杰克也说:“这里放着你爸爸的介指,就是说人在他们手上,至于为什么介指会断开?这里也看不出来。”
  
  绿娇娇端详着搬指说:“这是搬指,套在大拇指上的大介指叫做搬指,套其他手指的叫介指……这用三块地砖在我爹的房间,就是说和我爹有关了……这个房间座南向北,三块砖也是南北排列对着门外,就是说向北走,要出门离开这里……”
  
  杰克说:“我明白了,你爸爸的搬指放在最外面那一格砖,就是说人在他们手里,搬指断了是什么意思?”
  
  绿娇娇把搬指重新合起来看了看:“我刚刚翻开砖时,搬指是完整的样子,我拿起来才断开,就是说当机立断,我们看到这个符号后就要马上出发……”
  
  安龙儿也蹲下来看看搬指和地砖说:“其实一块砖也可以了,为什么要三块砖呢?”
  
  绿娇娇站起来说:“这是点菜……如果只是绑架我爹,然后放下一个搬指让我去赎人,翻一块地砖就够了,不需要翻三块。这三块砖是说三本龙诀,他们只缺第三本,头两本他们已经到手了……”
  
  杰克说:“他们已经有了《寻龙诀》、《御龙诀》,现在只要《斩龙诀》?”
  
  绿娇娇慢慢走出中堂说:“是呀,他们要的是最后的风水龙法……斩断一切的《斩龙诀》;所以搬指在第三块砖下,而且还是断的……”
  
  这时听到大花背一阵乱吠,他们马上跑到大门外,看看是什么人走近马车。
  
  他们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不敢走近马车,正站在安家庄门外远远地看着。大花背看到老头没有进一步走近,也只是在不停地吠,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杰克出来后马上叫停大花背,亲热地摸摸狗头表扬了一把。
  
  老头一见绿娇娇出来,伸长脖子仔细看着她,绿娇娇迎过去叫道:“张老爷,我是小茹啊!”
  
  “啊……是小茹呀……几年没看见你了,怎么没长高啊……呵呵呵……上哪里去啦?”
  
  张老爷的话让绿娇娇一脸没意思,低身看看自己的身材,也不是很矮嘛。她不和张老爷客套,马上就问道:
  
  “我们家什么时候烧的,你见过我爹吗?”
  
  “啊……你们家里的人早就**了,两年前这个庄子就空着……前两个月这里突然起火,我们看是空房子也没有来救,烧了也好,不藏贼啊……”
  
  绿娇娇听到这个答案迷惑万分,两年前爹就走了?她又问张老爷:
  
  “你知道我爹去哪里了吗?”
  
  “哎呀……没有人知道,人都走了很久我们才发现庄子里没有人住了,门一直锁着,后来就起火……你看前面是你们家的田,都让我们分着耕了,不耕也浪费,你回来了我们把田租还给你,你带给你爹,啊……”
  
  绿娇娇一听有钱收,心情好了一点:“行,张老爷你先算算帐,我回头来收钱啊。我们现在先到吉安府吃饭,迟些回来再去看望你……”
  
  匆匆打发了张老爷,绿娇娇回到安家庄里,在大哥清源,二哥清远的房间分别留信写明自己在什么地方,然后驱车到赣江边,准备到吉安府找客栈下榻。
  
  
  
  天色已经转暗,安龙儿在前座赶马车,绿娇娇和杰克坐在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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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06:51:12 | 显示全部楼层
杰克对她说:“娇娇,我觉得你家的情况,和你的情况有关系……你想,邓尧是两年前开始住到你家旁边监视你,孙存真也是……而你爸爸是在两年前失踪,这是一个时间上的重叠。”
  
  绿娇娇看着车窗外说:“是呀,我是在两个月前被人家拆了房子,同一时间老家也被烧,一看就知道人家早有准备,深谋远虑,还可以千里之外同时下手,这龙诀是志在必得。”
  
  杰克说道:“你爸爸还活着,就算被藏起来,也可能是被关起来,但是肯定没有交出龙诀。国师府的人还知道我们来了,事先来翻地砖打招呼,那他们还会给我们更多的要求。”
  
  “国师府当然知道我们来了,他们一直都跟在我们后面……他们一定很着急吧……”绿娇娇闭上眼睛自言自语:“我爹不交龙诀,他们就从我这里下手,搞得我天天没得安生,可是他们又不能杀了我爹,也不能杀了我,嘿嘿,他们也有够烦的……”
  
  杰克问绿娇娇:“你到底知不知道龙诀在哪里?”
  
  “这有什么关系?”
  
  杰克说:“你要知道,你们家里几个人,知道龙诀的人才有活下来的价值……”
  
  绿娇娇听到这里却笑起来:
  
  “呵呵……现在这形势,我能告诉你我不知道吗?我一说不知道,我们马上就会被人家捉起来,把我的手砍下来给我爹看,我爹还不说,他们就砍我的脚,一截一截地砍,直砍到我爹说为止……”
  
  “你爹很爱你吗?”杰克问道。
  
  “切,鬼知道,我想把我剁成十八块他也不会说出龙诀在哪里……他失踪两年啦,要真是被关起来两年,早就投降了,哪会搞得我现在一身屎。”
  
  杰克又问道:“你爱你爸爸吗?”
  
  绿娇娇不回答他的话,又转过头看着窗外。
  
  马车到了江边码头,安龙儿去找渡船过江,绿娇娇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大包白糖糕,就看到从河边走过来一队官差。
  
  十多个官差打着灯笼,鱼贯跑过来,为首一个是捕头的装束,远远就大叫道:
  
  “前面的马车停下,巡检司盘查!”
  
  三个人一怔,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应对。他们走回马车旁边,绿娇娇小声说:
  
  “镇定些,先看看情况……”
  
  十几个官差很快跑到面前,一圈围住他们三个,那捕头走上前说:
  
  “巡检司盘查过路行人,你们有通关执照吗?”
  
  杰克从身上掏出韶州府的通关执照给那捕头看,那捕头看过后说:
  
  “这是广东的批文,你们没有江西的批文吗?这里的商家全都有……”
  
  杰克笑着说:“我刚从广东来这里做生意,明天就到布政司去办执照。”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的仆人……这是安龙儿,这是安清茹。”
  
  那捕头走到绿娇娇身边,慢慢地揭起她的草帽,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
  
  “长得真标致啊,女孩子为什么要穿男装?”
  
  绿娇娇低头说:“回大人,下人们都是穿这身衣服,路上方便……”
  
  捕头叫后面的官差拿来一叠通缉令,一张一张地对照着,当翻到绿娇娇那一纸,他问绿娇娇:“你是广东人吗?”
  
  “民女是江西人……”
  
  捕头点点头,又转过头问安龙儿;“你是江西人吗?”
  
  杰克抢先说:“大人,他是我从广东带来的仆人,当然是广东人了,呵呵……各位大人都辛苦了,我们一到吉安马上办好全部证照……”
  
  杰克正要从口袋里掏银票,那捕头大喊一声:“手不要乱动!”然后马上拔出佩刀顶住杰克的肚子,把他压到马车轮上靠着,其他官差也噌一声拔出佩刀。
  
  捕头说:“从广东第一次来的商人,怎么会有一个江西仆人?绑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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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07:04:50 | 显示全部楼层
(九一)射马
  
  捕头话音刚落,枪声就响起,原来绿娇娇腰间挂着左轮枪,只是一直用围裙似的三角布遮住;当官差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杰克身上的时候,她闪电一般拔出左轮枪,向顶住杰克肚子上的刀开枪,那把佩刀马上被子弹打飞。
  刀被震脱手,捕头手上一空,手就被甩开。杰克反应极快,同时伸出右手拉住捕头的右手,象跳华尔兹似的把捕头旋转着扯到自己怀里;然后左手从里向外扫向捕头的脖子,一收手把他的头夹在自己左腋下,右手从腰间飞快地出枪,指向十几个官差……
  这两个动作连贯而突然,捕头被姿势古怪地紧扭在杰克腋下,他的腰向后弯,胸膛朝天,双脚吊起点着地,头却翻在杰克的身后……
  其他官差正要围捕,绿娇娇反手用枪管狠狠劈向捕头的脸,捕头想不到自己的头被夹成这样,绿娇娇还要在脸上打一下,痛得张开嘴巴一声惨叫;但是他马上发现张大嘴巴是个严重错误,因为嘴里即刻被塞进一支冷冰冰的枪管。
  “呯!”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被夹住的捕头全身随之一震,发出连续而惊恐的“唔唔”声,眼睛绝望地看着天空,尿了一裤子。
  捕头没有死,但其中一个官差的帽子被杰克的子弹打飞,把他吓得即时把刀丢在地上,呆站地原地。
  官差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懵了,绿娇娇仍把枪管塞在捕头的嘴里,她用左手咔喇一声拉开枪扳机说:
  “大人不要怕,刚才那枪不是我打的,现在子弹才上膛,叫他们放下刀!”
  那捕头的手马上不停地做出向下压的动作,嘴里含混而激烈地叫喊着。
  其他官差当然可以听明白捕头在说什么,他们左右看看,一齐慢慢把刀放在地上,安龙儿马上收集起十几把刀,跑到江边远远地抛到赣江里,不过他自己却留下一把佩刀,还问其中一个官差把刀鞘也“借”走了。
  安龙儿拿着刀跳上马车前座,绿娇娇和杰克挟持着捕头,自己先退到车厢里,却没有关车厢门,而要捕头面朝外站在车门的脚架上,由杰克从背后拉着他的腰带,用枪顶住他的后脑勺。
  绿娇娇这时可以腾出枪,她对外面的官差说:“站在原地不许动!谁动我就先打死这混蛋,再打死你们!”
  然后她拍拍马车前窗,用手一指北方,安龙儿赶车沿赣江快速北上,离开青原码头。
  杰克从车厢里拉着站在马车门外看风景的捕头,枪口一直顶住他后脑勺,绿娇娇看着背后的灯火越来越小,才示意杰克放人。杰克对那捕头说:“嘿!我放手你就跳车,你不追来我不开枪杀你,听到没有!”
  那捕头连声说好,于是杰克大叫一声“跳”,枪头一顶捕头的后脑,捕头马上非常合作的用力向外跳出去,连滚带爬地跑回码头。
  
  马车冲入夜幕中,不停向前飞奔。月亮还没有升起,天色阴阴沉沉,只能隐约看到面前的路。路的左边是赣江,右边是山崖,马车就在山和江之间越过。
  车厢中,绿娇娇对杰克说:“麻烦越来越大了,那份广东省内的通缉令来到吉安府就不正常……通缉令上的名字是绿娇娇,鬼知道绿娇娇是谁,他们不可能认出我;所以刚才巡检司的人突然出手,肯定有古怪……”
  杰克说:“可能国师府的人指示他们来,第一可能要捉你,为了审出龙诀;第二就是你把你赶到某个地方,事实上我们一直在被人家赶着走……”
  绿娇娇说:“我们先离开吉安到吉水县城去,不能给他们吊着尾巴,这些官差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捉人领赏,给他们捉住就苦了……不行不行,如果他们有意把我们往吉水赶,我们不就中计了?现在他们都知道我们是往北走,不是吉水还有哪里?”
  杰克说:“现在是晚上,不如我们先躲到树林里,看看有没有追兵,明天早上我们回青原,再打听你爸爸的消息……”
  绿娇娇突然想起来:“对呀,青原山上有几个和尚是我爹的老朋友,我可以先上山找找他们。”
  于是两人全挤到马车前座去,对安龙儿说了刚才的想法,安龙儿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
  “娇姐你安排就行,我怎么样都没问题……不过这马车太漂亮了,人家见一次就认得,现在不能用这辆马车,上青原山的话只能骑马,马车要找地方藏起来。”
  绿娇娇坐在两人中间,她转头一打杰克的帽子说:“就是,你这蠢驴搞个这么花哨的大马车,现在我们上那里人家都认着多麻烦!”
  杰克不甘示弱地说:“你出来的时候也没说是逃亡,我以为是旅行才准备了好酒和帐蓬,不然我们找不到客栈住哪里?再说没有这么大的马车,哪来你坐得这么舒服?这马车从英国订做进口过来,坐垫下还装了弹簧……”
  “弹簧有屁用啊?一坐上去就头昏,跟昏船似的……”
  两个人没完没了地拌嘴,马车背后却渐渐传来马蹄声。
  三个人都同时惊呼:“啊?!追过来啦!”
  绿娇娇和杰克站起来,回身扶在车厢顶往后看,绿娇娇问:
  “看到没有,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马?”
  杰克看了一会说:“****!真是官差!”
  绿娇娇大惊失色:“啊?!这次捅马蜂窝了,有多少人?快看,有多少人?”
  “看不见,按经验听可能有七八匹马……”
  绿娇娇马上哭丧着脸说:“还七八匹马!这次要拼上老命了,不能让他们逮住啊……杰克快,准备放倒他们……”
  绿娇娇说完就拔出枪,杰克面目狰狞地问她:“开枪打死他们?嘿嘿……”
  “尽量吧……”
  “好!”杰克哗喇一声,凌厉地拔出枪。
  绿娇娇双手握着拳头,神经质地在空气中快速摇着:“不是啦!尽量不要打死人!”
  安龙儿转过脸对绿娇娇说:“娇姐,不想打死的人话,你来赶车,我和杰克对付他们……我和杰克都会用绳索,不用开枪就可以解决他们……”
  绿娇娇一听,马上用手在安龙儿的黄头发上用力乱摸了一把,语气紧张又语重深长地说:“那就交给你了。”
  绿娇娇接过马缰,安龙儿一扭身跳到车厢顶单膝蹲下,从身上解开绳镖……
  马车后几个官差骑着快马追过来,在隐约的天色下,已经可以看到他的样子;背后也不知还有多少马在追着。
  他们一接近马车就大声喝叫,要求马车停下受捕。
  安龙儿可不管这一套,他看准距离,把绳镖在自己肘上甩两圈,钢镖在黑暗中象一道银线,无声地向着离自己最近的官差刺去。
  最前面的官差想不到他们在逃跑途中还可以反击,胸前“嘣”的一声被钢镖打中,短促地惨叫一声摔下马鞍。
  旁边的官差看到这情形,马上大叫道:“兄弟们小心,他们会放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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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07:05:0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的话音刚落,官差们全都把窄长的马刀拔出鞘。
  杰克看到安龙儿一上来就放倒一个,也跳上车厢顶向着最近的一个官差飞出手上的套索。
  这回这个官差不傻了,他头一闪就用马刀拨开套索,更伏身在马背上加速冲到马车的侧面,杰克一看他跑这么近,从腰间拔出左轮枪向着官差的大腿就开枪,枪响之后,这官差应声倒地。
  那边安龙儿又向着另一个官差发出绳镖,他在马背上闪一闪身,绳镖没有打中他的胸部,却刺中了他的肩膀,他哼了一声后,左手随即捞住绳镖,想把安龙儿扯下车顶。
  安龙儿体力不如大人,体重也比大人轻,被那官差扯动两步差点摔下马车。杰克在安龙儿身后一把扯住他的腰带,硬把他扯回车顶,可是却发现手上一沉,那个官差竟然就这样借力跳离马背,拉着绳镖荡向马车,附在马车背的行李上。
  这时安龙儿有杰克拉住腰带,不怕掉下车,于是左手腕转一转,绕多一圈绳索在手上,扯紧绳镖后右手从背后拔出佩刀,一刀就削向那官差捉绳的手。
  官差左手捉绳右手捉刀,而且处在安龙儿的低位,过招的时候大为吃亏,安龙儿三两招挑开他的马刀,就向他拉住绳镖的手砍下去,官差一看情势凶险,即刻松手摔下马车,被后面追来的马匹撞个半死。
  他们两人转眼间打下三个官差,其他官差都马上放聪明,不敢追得太近。
  杰克的马车只有两匹马拉着,虽然脚力不是很猛,不过平日无事随便赶赶,还可以玩得人欢马跳;可是现在后面有单人快马追赶,拉着大量行李的马车必然不如单人骑乘的马跑得快,只要跑足够的时间,杰克那两匹马一定先累倒,现在官差们很明显就是打这个主意。
  杰克对这方面很有经验,他一发现对方的意图,对安龙儿说:
  “他们要拖死我们,不会再跑近马车,我们要主动打……”
  说完举枪就向中间的一匹马打去,子弹打在马胸膛上,那马应声摔倒,落马官差大骂道:“这贼人开枪打马……”
  叫骂声迅速退去,杰克握着拳头叫一声:“Bingo!”又举枪指向另一匹马。
  绿娇娇大声问:“是不是打死人啦?”
  杰克说:“没有打人,打马一样有效,哈哈!”
  就在这说话当口,官差们的马开始左右闪避,并且又有接近进攻的势头。
  当然了,离得远了就得捱洋枪子弹,与其死得不明不白,官差们抢攻反而更有机会。
  安龙儿一见官差又追近马车,绳镖一甩就向前面的官差刺去。
  那知这官差居然眼力极佳,在快速黑暗的官道上穷追猛打,还可以看清绳镖飞来的方向,他左闪右避躲过安龙儿几次飞镖,安龙儿也恼火起来,嘴里骂道:
  “你屋里翻兜还想躲?看镖!”
  然后扯镖就向对方的马头刺去,人会武功马不会武功,那官差只听得马头上“卜”一声响,马匹轰然倒地,自己也摔了个满地滚。
  在疯狂赶车的绿娇娇听到安龙儿说粗言烂语,回头大声骂他:“小孩子讲什么粗口,下次再说我打你嘴巴!”
  马车后还有三匹马在追赶,安龙儿应了绿娇娇一声,绳镖又飞向近处的官差。
  这官差和其他人不同,他看安龙儿的绳镖将要脱手飞出,轻轻一跃站在马鞍上,一踏马鞍就向杰克的马车跳上去。
  他在空中闪身躲过绳镖,高举马刀砍向安龙儿,安龙儿和杰克这时才看到,这个官差的帽子上有顶戴花翎。
  安龙儿不及回手,向后一滚退到马车前座,那官差一刀砍空,双脚正好踩在安龙儿刚在站的地方。他见安龙儿退出圈子,杰克正在身边,刀锋一转踏步就向杰克刺去。
  杰克已不是过去站着被人打的角色,他左跨半步让过马刀,也用身子遮住绿娇娇,左手按着这官差拿马刀的右手,右手交叉到官差的右肩开枪。
  “呯!”官差应声摔下马车,后面的两名官差也马上停下来。看来打有顶戴花翎的官差,效果是很不同。
  杰克看定了官差不再追来,才翻身滚到前座。可是现在无论还有没有追兵都不能再停下来。绿娇娇赶着马车又向北走了一个时辰,已经是午夜时分,一弯新月从山顶慢慢升起。
  地形不再是半边山半边河,他们已经走到平缓的山脚地带,可是仍在赣江边。
  马跑动的速度显得放慢了,绿娇娇问杰克:“马怎么好象累得特别快,是不是病了?”
  杰克说:“马从早上一直跑,也该累了,进树林里休息一下吧。”
  于是安龙儿下车到河边打水给马喝,大花背也凑过来喝上一份。然后他们驱车入旁边的树林。
  四周的树木并不茂盛,在微弱的月色下看不出地面的情况。
  绿娇娇从马车跳下地面,刚站到地上,她就皱起眉头。
  她感到脚踩到地面上有很古怪的感觉,知道外壳是硬的,脆的;也感到地里是松软的泥土,就象踩在一块烤得焦脆的烙饼上。
  她环顾一下四周的山岭,几道山岭并不高大明显,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随意漫延。
  她对杰克和安龙儿说:“大家小心点,这里是天煞十地中的一种,叫做天魔之地,这里龙神虚浮浅薄,正气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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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07:05:42 | 显示全部楼层
(九二)天魔之地
  
  
  
  
  
  
  
  安龙儿问道:“娇姐,什么是天魔之地?”
  
  
  
  “你踩一踩就知道了,是不是和其他地面有不同?”
  
  
  
  安龙儿再踩几下,又用力跳了跳说:“地下软软的好象踩在棉被上……”
  
  
  
  绿娇娇说:“很多肥沃富饶的土地踩上去都软,但是这里的地壳是硬的,软在里面;这是因为水土枯燥,沙比土多,而且地底有暗流,龙脉之气遇地即散,龙神不聚,最易散魂夺魄……”
  
  
  
  杰克却在马车里翻东西:“娇娇,在码头买了什么吃的?”
  
  
  
  绿娇娇一听马上笑逐颜开地爬进车厢,翻出一大包白糖糕举在手里说:
  
  
  
  “啊!就是白糖糕了,本来是现做现吃最好,不过冷了也会很好吃,来尝一下……”说完就先拿一块自己吃起来:“唔,好好吃哦……”
  
  
  
  杰克和安龙儿也过来每人拿了一块,说是白糖糕,其实是掌心般大小的油炸圈圈。
  
  
  
  杰克咬了一口,东西还在嘴里就大声说:“好好吃哦!”
  
  
  
  安龙儿也来了一块:“喔!咬起来很酥,有点韧有点甜……唔……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绿娇娇手里捧着一块边啃边说;“糯米粉和水搅成面……然后叠成很多层再碾薄,捏成圈圈放在油里慢火炸,有点黄就可以起锅……在上面洒上一点白糖粉就成了,热着更好吃,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
  
  
  
  两匹马放开了在自由吃草,大花背走过来讨东西吃,也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块白糖糕。
  
  
  
  杰克吃了一块又一块,他说:“美国也有一种烤面包圈,叫做Bagel,里面可以加上奶油火腿番茄和一切喜欢的东西,也很好吃……”
  
  
  
  绿娇娇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杰克说:“啊……带我去美国吃背狗吧……”
  
  
  
  “我随时都可以,你说什么时候去就可以去啦。”杰克说的是实话,要是绿娇娇愿意,他一定会马上带她回美国。
  
  
  
  绿娇娇嘴里含着白糖糕说:“啊……好吃的背狗……我想加上辣椒吃可以吧……”
  
  
  
  “应该读Bagel……”
  
  
  
  “背狗……”
  
  
  
  “Bagel……狗要卷起舌头。”
  
  
  
  “背狗……”
  
  
  
  “Stupid……”(作者注:字典上解释意思是“笨蛋”。)
  
  
  
  绿娇娇突然发声奇准:“Stupid……”
  
  
  
  杰克气坏了:“****!骂人的话一学就会。”
  
  
  
  
  
  
  
  突然大花背一阵狂吠,大家看到它向着一个方向吠一阵,又向另一个方向吠,四周树木零零星星,可是三个人都看不到有人影。
  
  
  
  绿娇娇的心开始发毛,她马上从自己的身上掏出小罗经测量方向,却看到罗经上的指针不停地大幅摆动。
  
  
  
  她转头看看安龙儿,他也在看自己的罗经,他问绿娇娇:
  
  
  
  “娇姐,罗盘针会甩来甩去的吗?”
  
  
  
  绿娇娇不回答他,却对杰克说:“快去把马拉回来,小心点,有古怪……”
  
  
  
  杰克去拉马的时候,绿娇娇继续细细地看着每一个可疑的地方,她才小声对安龙儿说:
  
  
  
  “罗经不只是看盘面上写的字,也要看针,针有八种不同的动作,称为奇针八法,分别是搪浮沉转、投逆侧正……你看到的是搪针,就是针在左右不停地摆,说明这里有危险的地形,如果你知道方向,就可以看到针在什么宫位摆动,也可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安龙儿看看月亮的位置,再看看罗经说:“针在东南方巽宫摆动……”
  
  
  
  “巽卦是指什么人?”
  
  
  
  “长女、僧道、巫师……是国师府的人!”安龙儿马上反应过来。
  
  
  
  绿娇娇笑一笑说:“小子越来越长进了,准备拼命吧……”说完她从腰间拔出枪拉开保险,子弹上膛严阵以待。
  
  
  
  杰克把马拉回来,马上就动手把拉马车的皮套绳索重新套好。可是刚刚拿起套索,就在杰克头上响起一个霹雳,从他脚底窜出一道闪电。
  
  
  
  两匹马吓得连声嘶叫,远远逃开。杰克大叫一声跳开,耳朵里震得嗡嗡作响,脚下已经炸得赤赤生痛。他对这种电击一点也不陌生,这是他在芙蓉嶂的老对手放出来的地祗雷法。他抖手扔下马缰,拔出枪跑到大花背身后。
  
  
  
  大花背正向前方狂吠,杰克拍拍它的背,然后用手掌在它面前一伸,喝一声:“Go!”大花背箭一般向前扑去,杰克半蹲小跑跟在它后面。
  
  
  
  大花背跑得非常快,一条灰白的花影掠过没什么草的地面带起一道烟尘。
  
  
  
  杰克跟在它身后,突然看到烟尘里打出一个响雷,炸在大花背前面,闪出一股蓝光。
  
  
  
  大花背不是傻狗,被雷一炸马上闪开,迅速跑回杰克身边;雷响的瞬间,杰克几乎同时向雷击的方向连开三枪,绿娇娇和安龙儿马上跟到杰克身边,保持了互相护卫的战斗队形。
  
  
  
  杰克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三人呈三角位置背靠背监视着全部方位。大花背也跑回他们身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吓声。
  
  
  
  四周又平静下来,微弱的月色下一切景色都平平无奇,山是山树是树,只有大花背的怒叫和风声,混合出无法言喻的压力。
  
  
  
  杰克细心地看着大花背的眼睛,发现它一直狠狠地瞪着一棵小树的方向吠叫,于是他瞄准小树的树干,中段和树顶各打一枪。
  
  
  
  三枪打过,小树晃了一下,他发现大花背走出几步,眼神有转移,吠叫时眼睛和头部已经转向另一棵树,于是他向另一棵树又依样再打三枪。
  
  
  
  那小树一晃之后,大花背果然又改了面对的方向。
  
  
  
  这次杰克不再试枪了,他喝一声“Go”,然后和大花背一起冲向前面的小树。
  
  
  
  大花背看到杰克和它一起上,信心大增,勇猛地向前冲去。
  
  
  
  绿娇娇小声叫他:“小心点,不要太快!”然后跟在他身后掩护他前进。
  
  
  
  突然在他们五丈开外的侧面又炸出雷声,大家转头一看,从大花背盯着的树上,射出一支短箭飞向杰克。
  
  
  
  杰克眼尾扫一扫雷响的地方,刚转回眼神看向小树,就感觉到一股冷气刺向自己。
  
  
  
  杰克没有想到是什么东西,可是他身后的安龙儿经过一个月的女丹功修练,体能和五官的灵敏度都大为提高。安龙儿不只是听到箭飞过来的风声,他还可以听到箭射出来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安龙儿已经从他背后使一招小擒摔,一脚踢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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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07:06: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一摔到地上,安龙儿就喝道:“打树中间!”绿娇娇抬手就向着树中间打出两枪,杰克横滚爬起来一边退后一边小声叫:“有人放箭,快退快退!”
  
  
  
  安龙儿却叫道:“小心!还有箭!”
  
  
  
  这回迎着杰克飞来的不是一支箭,而三支。有了刚才的经验,杰克也注意到了箭从哪里射来,三个人马上分散横滚,杰克一跪起又向前面那棵小树开了两枪。
  
  
  
  两枪响过后,四周一阵弓弦响,然后是密集的破风声,三人一听知道这回可不是玩的,有乱箭射到,自己已经进了人家的包围圈,绿娇娇叫道:“躲回马车里,快跑!”
  
  
  
  几十支长箭带着劲风不断钉在他们脚跟和身边,箭在他们跑过的地面插了一路。为了不让箭手瞄准自己,三人左右乱窜回到马车上,大花背居然也挤了上车。
  
  
  
  三人一狗躲回马车厢,都低下头拥挤地蹲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箭也跟着射到车厢车门上,发出穿透皮革的撕裂声。
  
  
  
  绿娇娇伸手摸一摸刺入车厢的箭头说道:“哗!这箭很利……怎么回事?他们要杀我了?”
  
  
  
  杰克一边上子弹一边说:“娇娇,你对他们有用,他们不会杀你……挡住他们得到龙诀的是龙儿和我,他们是来杀我们的。”
  
  
  
  安龙儿也说:“箭全是往杰克身上射,射死他后就该射我了。”
  
  
  
  绿娇娇恍然大悟地看看他们说:
  
  
  
  “我明白了!天魔地的正气和龙脉之气都极为薄弱,在这里设下埋伏,就可以施道术克破你们的八字,打散你们的命运和魂魄……为了让我们看不见他们,这里已经被结界,我们看到的全是幻象……更绝的是他们选了这个龙气薄弱的地点,让我不能用最强的御龙气,他们是志在必杀了!一定要想办法打破结界……”
  
  
  
  杰克说:“上帝不让我死的话,我不会死,你放心吧。”一边说手在地上摸来摸去。
  
  
  
  绿娇娇问他:“你找什么?”
  
  
  
  “我肚子还饿,想找刚才的白糖糕……”
  
  
  
  安龙儿说:“哦,花背正在吃……去,别吃了。”他从大花背的嘴下掏回两块。
  
  
  
  杰克撕了一小块白糖糕往嘴里扔,嘴巴嚼着说话:“我们被包围了,一露头就会被箭射中。不过箭射不穿这马车,他们又没有火枪打进来,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们始终要接近进攻……我们等等,不要心急,他们一过来我们就开枪,耶!赢定了……”
  
  
  
  杰克说完又啃另一块白糖糕,大花背在轮流舔他们的脸。刚才大家根本看不到对手在哪里,听了杰克的话也觉得只好这样,于是一起蹲在车厢的座位下吃白糖糕。
  
  
  
  突然车厢四周又开始不停地有箭钉上,杰克奇怪地说:“唔?他们的箭射不穿车厢,还放什么箭?”
  
  
  
  安龙儿耸了耸鼻子闻一下:“哎呀……他们是放火箭烧车啊。”
  
  
  
  绿娇娇和杰克瞪大眼睛对视一下,同时说:
  
  
  
  “啊!快收拾银票!”
  
  
  
  “啊!快收拾火药!”
  
  
  
  车厢里一阵忙乱摇晃,当马车烧成熊熊烈火,左右两扇车门乒乓一响,向两方摔出去,大花背从车上跳出来直扑向其中一棵小树,但是却见不到有任何人从里面走出来。
  
  
  
  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象玩了一个大变活人的戏法,从车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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