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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西河一卒

转载--风水命理小说《斩龙》[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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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九三)隐身战
  
  
  
  
  
  原来发现车厢着火后,大家把最重要的物件收拾好背到身上,绿娇娇在车厢里火速写出三道隐身符,符纸折好后给杰克和安龙儿捏在左手掌心。
  
  
  绿娇娇要求他们用左手拇指尖点在尾指根,然后用其余四指握住拳头结成亥字印,也压住隐身符,然后凝神施咒,瞬间完成隐身。
  
  
  他们从刚才射过来的箭群中,意识到对方的包围圈不是三五个人可以形成;从箭的密集度来估计,四周至少二十人。
  
  
  而且这里是天魔之地,最有利于布下邪阵,再好运的人到了天魔之地都会失去护身的旺气,变得脆弱和危险,何况对方还有意布下幻阵志在必杀,要活下去只有全力一战。
  
  
  隐身符不是一个小道士可以驱动的符法,使用隐身符要有相当高强的功力,这种天师道里的高功道法,以绿娇娇目前的身体情况和修行,她自己也不知道可以支撑多久,只求在隐身符失效前尽可能杀退对方。
  
  
  所以她在出车厢前,对杰克和安龙儿只说了三个字:“快!快!快!”
  
  
  对手可以隐身,自己也可以隐身,但是绿娇娇他们却多了一只勇猛忠诚的大狗。有大花背在,这场以少对多的战斗就有机会赢。
  
  
  当他们隐身后,对手也看不到他们,可是大花背却可以看到或闻到对手的位置,有了这样的计划,三人跟着大花背的方向凌厉地扑过去。
  
  
  大花背有三个大朋友在后方支持,这会正勇不可挡。狗的胆是人给的,只要主人表扬它,它敢做任何事。
  
  
  广阔的软沙地上空无一人,月色暗暗地斜照着树影,只有一条花斑狗在吠叫猛冲,气氛显得诡异而恐怖。
  
  
  大花背到了一棵小树下一口咬在空,大花背头上马上响起“厉辣”一声,凭空喷出一片血雾。
  
  
  在惨叫声中摔出一个颈上喷血的蒙面黑衣人,他的颈上有横断的伤口,手上还拿着长弓。
  
  
  大花背又扑向另一个位置,枪声随即响起,同样是从空中喷出一股血雾,血雾随着花白的浆泼到小树上。
  
  
  一个头上中枪的蒙面黑衣人一头摔倒在树下,小树突然变成一支丈长的木杆,杆上挂着一块黄布,布上写着一道巨大的符。
  
  
  绿娇娇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四周并没有树,这些都是符阵的幻象。在符阵的大结界下,刺客隐身了,符也幻化成小树迷惑了自己,而能够布下这种阵的只有奇门遁甲的高手。
  
  
  奇门遁甲分成“术奇门”和“法奇门”两大分支,“术奇门”精于计算而洞烛先机,“法奇门”精于列兵布阵设局杀敌,能布下这个幻阵的人,根本是领军杀敌的将才。
  
  
  眼下这一阵,很明显是先由风水高手选出天魔之地打击每个人的八字,然后布阵实施猎杀;而之前截查追杀的官差,只是要把他们赶进口袋,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杀阵……如果邓尧也在场的话,一会的雷阵怕且更难逃脱。
  
  
  不过这一刻没时间思索这些,疑问在绿娇娇脑海里一闪即逝,当下之急是破阵,至少要先看到对手,绿娇娇已经知道是奇门遁甲阵,就有了破解的方案。
  
  
  她看了看月亮的位置,马上找出幻阵中的生门。生门在东北方,那里一定有一棵小树,这里是全阵的灵力来源。转头看去果然如此,只要先攻破生门,这个阵就会减去一半的威力。
  
  
  她先向东北方跑出几步,对大花背叫道:“花背!Come!”
  
  
  大花背转头就跟上绿娇娇的声音,然后向东北方冲去。
  
  
  果然从天空出现长箭向大花背射去,只是天色暗,大花背在草丛中快速奔跑,用箭难以射中。绿娇娇知道这次没错了,既然对方怕这一手,那东北方的小树一定是破阵的根本窍门。
  
  
  三人分散跟着大花背,在奔跑已经开枪打向生门的小树。
  
  
  两支左轮枪十一发子弹,象一串鞭炮似的响起,那棵小树下惨叫连天,从暗处现出四个蒙面黑衣人摔倒在地,小树也在血染之下,瞬间变成阴森高耸的黄符杆。
  
  
  削弱了本阵的威力,下一步就是打向产生幻境的景门。
  
  
  南方的五行属火,火是只能看,不能摸的东西,世间一切能看到却摸不到的东西都是幻景;所以在奇门遁甲的八门之中,以南方为景门,这里也是幻阵的核心,打破景门就可以现出全阵的原型。
  
  
  “花背,Come!龙儿杰克,向南去,快!”绿娇娇呼赶着大家,一边密密地上子弹,四周开始出现没有目标的乱箭,尽管这是对方惊恐的表现,可事实上让阵中的环境变得更危险。
  
  
  她发现自己在长时间的连场作战中已经体力透支,而且那种烟瘾发作的感觉又冒出来,头重脚轻全身无力,直想流鼻涕眼泪,她记起今天根本没有时候煎戒烟药。
  
  
  绿娇娇心里不停地说,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吃颗话梅吧……
  
  
  大家还没有冲到南方的景门,大花背就从地面跳起向空中咬去,杰克大声道:“小心截击!打!”
  
  
  杰克猜得没有错,尽管面前什么都看不到,但也可能有无数对手在截击。
  
  
  当大花背成为他们的指路标,也就成为对手的指路标。布阵的对方很清楚,截住大花背,就可以截住绿娇娇。刚才的箭向大花背四周乱射,这时更主动向大花背迎击。
  
  
  杰克话音一落,十二发子弹又向着大花背的四周扫射过去,三个蒙面黑衣人从空中摔出来,可是大花背还在缠着一个地方。
  
  
  只听见安龙儿怒喝一声:“斩!”斩向大花背头上的虚空。
  
  
  从空中飞出半个头颅,然后是一个重重摔到地上的喷血尸体。
  
  
  绿娇娇看到安龙儿了,他的脸上身上全是血,在月色下反映着暗红色的光,双眼象要睁裂一般杀气腾腾;双手紧握着佩刀,手上的亥字印已经解开,隐身符一定也丢掉了。
  
  
  箭群马上向着安龙儿飞去,绿娇娇惊叫道:“龙儿小心箭!”
  
  
  安龙儿也发现自己不能再隐身,一转头飞速冲向东方的伤门,抛下一句:“我分开打,不要管我!”
  
  
  绿娇娇知道安龙儿不想连累他们,现在对方已经会沿着大花背找他们的踪迹,如果现了身的安龙儿也跟在他们身边,三个人只有死路一条,被射成箭猪。
  
  
  可是伤门之下看不到人,哪里都看不到活人,安龙儿冲过去只有拼死砍倒符杆,同样是死路一条。
  
  
  安龙儿从背上脱下藤箱拿在左手上,象持盾牌一样挡在身前,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东方伤门的小树。人未冲到树下,藤箱上已经插上了七八支箭。
  
  
  背后很快响起枪声,同样是十二发连扫,伤门的小树下倒下两个蒙面黑衣人,可是按刚才的经验,每一支符杆下都有四个人守护,这里至少还有两个刺客守着。
  
  
  安龙儿快要冲到树下,面前听到刀风“咻”的一响,他低头滚身闪过,环身横刀回扫,没有砍到任何东西,马上再向小树冲去,举刀就砍向树干。
  
  
  一刀下去,树干没有断,背后又响起破风声。安龙儿侧侧身想闪开,可是已经来不及,背上感到一阵冰凉,那是被刀劈开肌肉的感觉。
  
  
  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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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仍然可以隐身的绿娇娇和杰克,看着安龙儿直扑东方伤门,马上跟在他身后,上好子弹先给那边的小树下一阵支援扫射,为安龙儿削弱了对手,然后突然回身再攻向景门。
  
  
  在景门之前,杰克叫住绿娇娇,从身上掏出一个盛满黑火药的玻璃罐向景门的小树抛去。
  
  
  当火药罐飞到小树的顶上,杰克叫道:“打!”首先一枪就把火药罐打爆,在空中炸向小树。
  
  
  那棵小树马上起火,现出符和杆的原形,他们看到烧着的符杆下有五个手上拿着长弓、腰上挂着佩刀的黑衣人正在四散躲开。
  
  
  奇门幻阵真的破了,杰克和绿娇娇向着景门着火的符杆一阵冲锋射击,五个黑衣人全部击倒,对方其他守符杆的人也会全部现身。
  
  
  可是对手现身不代表胜利,只代表真正的血战现在才开始。
  
  
  绿娇娇和杰克一步不停地向左冲到安龙儿攻击的东方伤门,想支援安龙儿,也可以占据八门中的其中一门以图进一步反击。
  
  
  他们在乱箭中到了伤门之下,看到一个人正蹲在一地尸体中间,给安龙儿包扎伤口。那人见他们跑过来,抬头打个照面。
  
  
  绿娇娇和杰克看到一顶草帽下,是一张包着布的脸,看不到样子,只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杰克和绿娇娇同时惊叫道:“孙存真?!”
  
  
  原来这一个月以来,孙存真从来没有离开过绿娇娇的身边,他一方面躲避着国师府的刺杀,一方面成了另一个跟踪者。只要跟着自己心爱的人走,走到哪里他也无怨无悔。
  
  
  直到绿娇娇陷入奇门幻阵之中,他一直用五行遁身法隐身在旁。但是马车中箭起火后,他看不到伏击的刺客,也看不到绿娇娇等人,于是只好等待时机支援。
  
  
  当安龙儿第一个在阵中泼血现身,成为全阵的攻击焦点,他就有了作战的目标。孙存真看到安龙儿单独进攻伤门,他也快速来到伤门之下,可是看不到对手的他,依然只能从旁侍机攻击。
  
  
  直到杰克炸破景门,幻阵的幻术被破,他才一眼看到正在对安龙儿下手的刺客,从后出棍打倒刺客,救出安龙儿。
  
  
  刚见到绿娇娇和杰克的孙存真没空和他们打招呼,雷吼道:“快趴下,小心箭!”
  
  
  话没说完,几支箭就带着破风声从头上飞过。
  
  
  杰克压着绿娇娇滚倒在地形的低洼处,他对绿娇娇说:
  
  
  “他可以看到我们?”
  
  
  绿娇娇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大口喘着气,全身冒着冷汗地滚落在尸体旁边,他们发现已经可以互相看到对方。
  
  
  绿娇娇跑得太厉害说不出话,她亮出手中已经变成湿纸团的朱砂黄符,表示隐身符已经失效。
  
  
  杰克从洼地里伸出头去看看,八门的符杆已经全部现出,象八面大旗飘扬在月色下。趁一点月光,看到空地对面有十多个黑人影在放箭,而且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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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九四)浴血
  
  杰克对绿娇娇说:“你休息一下,只要让我看到那些人,他们一定逃不过我的枪。”
  包扎好伤口的安龙儿,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可是任何动作都会引致背后火辣辣的剧痛。
  孙存真说:“我给他上了些刀伤止血药,不过伤口很深,小心不要乱动,不然大出血就没救了。”
  杰克从洼地里一露头打出两枪,对方应声倒下两个人,其他人马上趴在地上不敢站起来放箭,也没有快速进攻。
  杰克以压制姿态单膝跪在洼地里,用最稳定的握枪法双手托着左轮枪,象在战壕中一样只露出牛仔帽和一双眼睛。对方有一个人突然站起来放箭,弓弦还没有拉开,杰克的枪就响了,一颗子弹迎头击中,又是立时击毙。
  绿娇娇把自己的枪上满子弹递给杰克,换下杰克的枪再上满膛。杰克在换枪的时候发现对方那十几个人在快速地匍匐分散,呈扇形逼近,这是对付洋枪点射很有效的战术。
  地形有些起伏,对方如果一直伏在地面,又分散成左中右几个方向进攻的话,杰克的瞄准变得困难。
  他插好枪,从靴筒里拔出匕首在大腿上来回擦了一下,笑着对绿娇娇说:“娇娇,现在你可以看看我的武功了……”然后把匕首交到左手,右手拔出左轮枪。
  孙存真听杰克说完,一言不发从地上站起,手上提着齐眉棍就走出低洼。
  他的举动让绿娇娇和杰克都有些愕然,这种时候还象逛街似地走出藏身之地,好象也太不要命了。
  他向着伏在中间地上的蒙面人慢慢走过去,那个蒙面人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发现他越来越走近自己和枪手的射击线,如果他可以挡住枪手的位置,自己就可以站起来放箭射杀他。
  当孙存真走到离蒙面人四五丈的距离,他果然走入杰克的子弹线路中,挡在杰克和蒙面人中间。蒙面人看到时机来了,突然跪起来拉弓放箭……
  那知孙存真比他更快,也许早就料到他有此一着,身形一闪腾在空中,却向左边的另一个蒙面人扑下去。
  准备射杀孙存真的箭手才跪起就失去了目标,他从架在弓上的箭头前方,看到杰克远远地瞄着自己……“呯”又是一声枪响,这个蒙面人向后摔去,长箭无目标地射向天空。
  孙存真在空中翻身运棍往地上的蒙面人插去。那人早就注意孙存真,只是忌惮洋枪子弹不敢抬头,而孙存真又不是走向自己,只好紧张地观察着。
  突见孙存真转头扑向自己,他可早有准备了,在地上一滚闪开这一棍,蹲起来抽出佩刀就要向孙存真砍去,那知刚刚蹲起来,枪声又响,他的刀还未砍出去就在额头上中了一枪。
  其他蒙面人已经很接近绿娇娇藏身的低洼地,发现自己的战术被对方不断破坏,横着是死,竖着也是死,不如奋力一博。没有任何号令发出,十数人不约而同扬刀冲向杰克和绿娇娇。
  杰克手上的枪只有三发子弹,既然人家冲过来,当然要欢迎。三枪打向冲在最着面的三个蒙面人,后面那一群根本无视洋枪的火力飞速冲到杰克面前。
  杰克的枪已经没有子弹,一抖手把枪插回皮套,闪开面前的刀光逼近对手的身体,在大花背的狂吠声中,匕首狠狠地捅进对方的腹部……
  蒙面人的强攻在孙存真意料之中,他走出洼地就是要打破对峙。现在他一挥齐眉棍拦下几个蒙面人,运棍如风,左遮右挡,一时间刀如打铁,棍响连天,可是他的眼睛仍然抽空看着绿娇娇那一边。
  冲破到低洼地的七八个蒙面人,有几个围攻杰克,有几个围向绿娇娇。
  她的左轮枪已经不能发挥作用,这样开枪的话随时可能打中自己人。她用手搓一搓脸,喘着粗气站起,从袖中抽出洪宣娇送给她那对袖里刀,挡在安龙儿前面。
  冲在最前面的蒙面人一看是个小女孩挡在一个小男孩前面,心中轻松很多,不过他的刀明显不是砍向绿娇娇,而是砍向安龙儿。
  安龙儿稍稍闪一闪身,可是受了重伤的他并不能移开多远,刀一样落在他的头顶。大花背窜在空中,向蒙面人的手臂咬去,蒙面人手上生痛回手甩开大花背,砍向安龙儿的刀也收了回来。
  这时绿娇娇却踏着三角马步法,已经绕在蒙面人的身后,用全身的力量和勇气尖叫:
  “杀——!”
  向对方的肾深深刺入一刀……
  肾脏受到刺杀,人会感到剧痛,也会在一秒钟内死去。当绿娇娇把刀抽出来,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人的血喷红了绿娇娇,这血也激起她从未有过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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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九五)自由或死
  
  孙存真受到的攻击和杰克一样重,可是他有从小练就的全真内功护身,伤势比杰克轻得多。
  他受到邓尧的雷击后摔出三丈,忍着剧痛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力道,站起来谁也不管,只管发足狂追绿娇娇。孙存真看到绿娇娇和一堆死人一起被兜在网中,而那个大网象是被马车拖着的拖斗,正在飞快地离开。
  他并不在乎和谁打斗,是输是赢,可是要捉走绿娇娇绝对不行。
  孙存真的轻功快,那网拖得也不慢,转眼间都不见了踪影。
  邓尧身边还站着金立德和陆友,金立德一身黑衣,陆友却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在众人之间特别突出。身材高瘦擅于轻功的陆友一看孙存真追绿娇娇,马上追向孙存真。
  (红尘注:道教是中国的本土正教,有严格的教条和礼仪,在正式开坛作法布阵时,要求法师必须身着道袍。比如三国赤壁之战中,诸葛孔明开坛借东风也要穿道袍,并不是为了耍周瑜和耍帅,而是严格执行了开坛的礼仪。今天陆友主坛,所以他也不例外地穿上了黄色道袍。)
  国师早就下令要杀了这个为女人而背叛朝廷的小道士孙存真,可是到了芙蓉嶂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害得奉命追杀他的肖检,也就是那个和蔼的邻居邓尧,用八字吊魂针沿着小河几乎追到珠江,才发现孙存真放弃了自己的命,把八字转移到一条鱼身上潜到湖里,白跑一趟回来后又被国师狠批了一顿。
  现在孙存真再次出现,这么难得的机会一定不能放过。而且这一战的目的就是为了砍去绿娇娇的左右手,孙存真绝对算一个。本来只是想杀杰克和安龙儿,现在孙存真也自觉到场,正好一网打尽。
  陆友在韶州府被绿娇娇耍弄了一回,折腾得堂堂钦天监的黄灵官被一群未入流的官差当成小偷追打了一路,于是他一直找机会给绿娇娇点颜色看看。
  这一次国师发出号令要除去绿娇娇身边的全部男人,他自告奋勇布下奇门幻阵,亲自穿戴道袍,开坛结界、调兵遣将,要在同僚们和国师面前竖竖威风,当然也不排除在绿娇娇那里拿回点面子。
  可是谁都没想到绿娇娇那伙小孩实力强化得这么快,洋枪这么凶猛,而且小孩们如此拼命。就算是金立德找出一个风水绝地给他布阵,使对手们八字大弱倒霉到家,他的计划还是被一层层地打破,搞得从附近八旗营调来的神箭队也全军覆没,最后还是要五官正亲自出手,这会他不拼命追杀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金立德看看追向孙存真的陆友,又看看邓尧和杰克,叹一口气,转头就跟着陆友的方向追去,扔下邓尧和杰克。
  杰克莫名其妙,可是邓尧却很明白金立德的意思。
  修道之人第一誓就是戒杀,就算无奈出手仍要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更不用说起杀心去主动杀人,令修行一朝尽丧,沦入魔道害人害己,这几个玄学老手又怎会不知道。
  金立德就算要忠君报国,只要为皇上看好风水就是做好了本职工作,犯不着多加杀孽,这种难题还是留给邓尧自己去想。金立德刚转身,邓尧突然拉开马步,双手拇指食指伸直交叉在胸前,两手尾指相扣结成金刚印,厉声大喝:“万里青光青帝神雷急急如律令!”发出威力强大的神霄派“五雷咒”。
  在杰克四周炸起五色惊雷,声音长时间地震动着空气,连地面也在急速下陷。
  雷声响过,烟尘散去,杰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邓尧则转身跟上金立德而去。
  
  绿娇娇和安龙儿被缠在网里,象个大包袱一样被飞快地拖行着,她转头看到安龙儿正在极力拉开网口,突然醒悟过来,连忙在身边的尸体上找那把插进去后拔不出来的刀。
  摸着血淋淋的尸体,从死人颈上找到刀柄,刀柄上还是粘糊糊,不过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滑,她用力抽一抽,发现还是拔不出来,再把刀拧一下,“噗”一声连血带刀抽出,绿娇娇忍不住一阵干呕。
  可是手上不能停,一把捉住网绳努力的割下去。网绳很粗,她割了几下没有割断,安龙儿叫她:“娇姐把刀给我!”
  安龙儿对兵器真是在行,刀一到手马上割开大网,死人活人一起滚出网外,马上就听到孙存真的声音:
  “娇娇,躺在地上不要动,我来背你!”
  话音一落他已经到绿娇娇身边,他拉起绿娇娇的手想把她往自己身上背,可是背后一阵刀风响起,陆友也已经追到面前。
  陆友说道:“孙参,上回芙蓉嶂你爷爷的刀丢了,让你得逞了半会,今天让你看看爷的武功!”
  孙存真马上放开绿娇娇的手,挥棍向陆友垫上两步,棍影缠身接住陆友的快刀说:“排骨口水佬,净给这身道袍丢脸,打吧。”
  两人在绿娇娇和安龙儿面前激战起来,直打得烟尘滚滚,人影模糊,棍和刀打出一片风雷之声。兵器相搏的劲风不断连环扫向四周,安龙儿看得目睁口呆,第一次有机会看两个武林高手在自己面前相拼,原来是如此震撼。
  绿娇娇奄奄一息地对安龙儿说:“开我背后的箱,把大烟膏给我……”
  安龙儿愣了一下看着绿娇娇,这关口突然来抽大烟,绿娇娇不是被打懵了吧。
  绿娇娇语气急切而生气:“看什么……找死啊?快!”
  安龙儿不想了,爬到绿娇娇身后打开箱子:“哪里?哪里?”
  “死蠢……在震宫……”
  “哦,找到了……”绿娇娇是告诉安龙儿大烟膏在箱子的左边中间,他迅速找到半块手掌心大小的云南上等熟烟膏,烟膏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
  绿娇娇把烟膏拿到手上,也不管上面包着油纸,软软地把烟膏送到嘴边,一口就咬下去,把烟膏生咽进喉咙。然后把烟膏块递给安龙儿,从嘴里吐出油纸屑说:“你也吃一点……”
  安龙儿又是一愣,绿娇娇又催了一次:“吃吧……止痛……吃一点就包好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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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听到下一个人在什么位置,刀抽出来后完全没有停留的动作,人半蹲斜踏让出安龙儿的空档,她知道对方的刀一定砍向那个地方,她只要闪到任何人的背后捅一刀,就可以救出安龙儿。
  绿娇娇的脚已经发软,闪到对方身后她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可是只要刀还在手上,就还有一线生机……
  “两个——!”绿娇娇又尖厉地叫道。
  刀刺进人的肾其实并不费力,麻烦的只是抽出来的时候会带出太多血,血溅到手上滑腻腻地拿不稳刀。绿娇娇全身都是血,刀刺进去之后也拔不出来,可是背后还是有人冲过来的声音,她却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一头扑倒在安龙儿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安龙儿……
  一只手把绿娇娇拖开,可是却没有放手,她回头看到是蒙面人。
  这个蒙面人拖开绿娇娇后举刀就砍向安龙儿,绿娇娇看到这情形冷笑了;洪宣娇说得对,身上有另一把刀,总是可以防备想不到的意外。
  绿娇娇被人象拎小猫一样提着,软软地反手扬刀,反而出奇不意;蒙面人一心砍杀安龙儿,刀才举起,喉咙里顺顺滑滑地刺入一把短刀,刀刃全部没入他的颈中。
  砍向安龙儿的刀停了下来,从他的颈中吱吱作响冒出血泡,绿娇娇和他一起重新摔在安龙儿身上,她在昏迷过去之前,发现这种声音很好听,也许会听上瘾。
  孙存真已经打倒两个蒙面人,一看绿娇娇这边告急,飞快地扑回绿娇娇倒下的低洼地,一个蒙面人正要拖开绿娇娇,刺杀安龙儿,被孙存真及时出棍从背后拦头击倒。
  杰克已经身中多处刀伤,孙存真马上再回身帮杰克解围。孙存真出手,三几个三脚猫绝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当他和杰克有空档看绿娇娇一眼的时候,却听到安龙儿大叫:
  “地陷啦!快来救人!”
  原来绿娇娇和安龙儿倒下的位置,地面悄悄地开始下陷,流沙象水一样无声无息地卷到地底。绿娇娇和安龙儿,还有身边的一堆尸体都在往地里陷下去,安龙儿正死命拖住绿娇娇的衣服想把她扯高一点。
  两人大惊失色,地陷可不是武功高强或是枪法神准可以战胜的。孙存真抢先纵身向绿娇娇扑去,人没到身边,棍就把绿娇娇旁边的尸体挑开,然后一棍抽在她屁股上,大声喝道:
  “娇娇!快醒!”
  屁股被抽得刺痛,绿娇娇很不情愿地醒过来,睁眼四处一看,脱口就讲脏话:“扑距个街用天魔地来玩这一手!”
  孙存真一走近她和安龙儿身边,就发现自己的脚下也在下陷,他马上向后跳一步,拦住正在冲过去的杰克。
  孙存真把棍伸过去叫道:“快捉住棍子!”
  绿娇娇和安龙儿两人马上捉住齐眉棍,杰克则抱住孙存真的腰用力往后拖。
  突然沙地象开水沸腾一样,沙子不往下陷反而往上升,绿娇娇松了松捉棍的手,正在想:咦?还有这等好事,不用爬也浮上来了?
  不过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从沙里立刻升起一张大网,把绿娇娇和安龙儿,加上身边的两具尸体一起卷住,也拦开了孙存真的棍。
  网包着两个死人两人活人,被一股力量扯向另一方。在孙存真和杰克的背后,现出三条人影。其中一人软绵绵而又不露声息地闪到他们两人中间,双手展开按在两个人的胸口,然后一左一右同时发出两个炸雷。
  “轰!”
  “轰!”
  孙存真和杰克被雷炸得左右飞出几丈远。杰克认得这一招,这正是在芙蓉嶂上炸碎洪国游老爷遗体的雷法,那一次把洪老爷炸得只剩下一个头颅。
  现在自己亲身感受一回,发现不是一般的痛,痛得全身的肌肉都在失控地跳着,跳得人全身发抖,心脏剧跳得象无法承受,他也从身形上认出这个人就是绿娇娇的老邻居邓尧。
  杰克摔在地上,捂着胸口无力地干咳一声,抖着声音说:“幺哥~~大家这么熟~~你也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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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九六)元神
  
  
  
  被施下“缚龙咒”并没有生命危险,要解开也不是难事,就象一把固若金汤的锁,只要一把对应的钥匙就可以打开;只要有一定程度的修行,加上一个准确对应的玉纹咒就可以轻易解开“缚龙咒”,绿娇娇相信如果孙存真在身边的话,他都可以帮自己解开。
  对方在这个时候使出这一招当然不是偶然,这是很聪明的审时度势,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出手相救的情况下,这是最简单有效生擒绿娇娇的方法。
  要驱使道法,手印、符书和咒语缺一不可,无论如何总是要身体活动才能发挥。绿娇娇只要结好手印,自己也可以解咒,问题是她现在完全不能动弹,她知道下一步只能是束手就擒。
  这一瞬间她回忆了数百个她会用的符咒,可是她能想到的,可以手指都不动就能发动的只有镇喝九字印。
  她右手拿着左轮枪,左手在右手下托着,如果不把那支枪算在其中,她的动作就是左手掌托着右拳,这是镇喝九字印中的最后和最强的手印——宝瓶印。
  镇喝九字印是绿娇娇最擅长的结界,因为结界的强大力量会极大消耗元神,为免元神受伤,九字印分成九字九层逐步修炼,在使用时也分成九字九层推进,所以才有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这个咒语。
  在芙蓉嶂一役绿娇娇飞快地推进九字印,瞬间完成结界,就算九个手印顺利结出,自我感觉已经非常糟糕,之后躺了几天才恢复过来。现在如果把第九层最强的宝瓶印硬生生地发出,大概会死掉吧……
  绿娇娇生硬地微笑着,看着在前面左招右挡险象环生的安龙儿,听到身后孙存真的狂乱叫声,也想到不知所踪的杰克。这些人正在为她受苦,如果自己死在这里,他们也许还会有机会活下来,甚至父亲知道自己死了,也少一个被要胁的痛处。
  从广州走到这里,认识了不少出生入死的朋友,经历了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这辈子没有白活了。
  她平静地看着手中的枪,快速地吸气入丹田,感到体内的真气在乱撞和翻滚,过去从来没有这样强的内气,这是鸦片引起的烈性反应。
  迅速把内气从奇经八脉汇聚成内丹,把丹化为元神,在宝瓶印的驱动下,她全身上下发出鲜艳的红光。不知是强大的真气象火焰般燃烧,还是杀人染在身上的血在蒸发,一个比绿娇娇大一码的人形幻象套在她的身体外。
  两个穿着蓝色长衫马褂的年轻男人从黑暗中突然出现,向绿娇娇扑去。他们是穆灵和穆拓,钦天监的龙灵官和虎灵官。在陆友的安排下,他们负责对绿娇娇的擒拿,刚才在地下设网是他们,现在使用缚龙咒绑住绿娇娇也是他们。
  绿娇娇的眼尾余光看到他们扑向自己,她心里只感到一阵恶心,她不能接受让这些人碰自己一根汗毛。心急如焚的她在没有结成九字手印的情况下,直接喝咒催动护身结界到第九层: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轰然一声响过,从绿娇娇的身体里爆发出一团红光炸出来,穆灵和穆拓,正在混战的安龙儿、金立德和邓尧,全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抛出去。
  安龙儿大叫着“娇姐”,从地上快速爬向绿娇娇。他看到绿娇娇一直用手托着枪指向前方,她的身体发放出一个火焰形成的少女,她几乎比绿娇娇高一倍,垂着头也垂下双手……
  这是被缚龙咒绑住的绿娇娇元神,她唯一想到的办法是在被活捉之前,用元神撑破缚龙咒,就算有生命危险绿娇娇也在所不惜。
  绿娇娇对安龙儿大声叫道:“龙儿你自己跑,娇姐没事,你快跑!”
  那个血红的高挑少女幻象慢慢抬起头,双肘缓慢用力向外撑开,身体慢慢地放大,随着绿娇娇再次呐喊催动,那少女幻象也仰天张开嘴怒吼,安龙儿看到她的嘴越张越大,直到把脸撕开,从嘴里长出大把长长的獠牙刺向天空,然后又是一次结界的爆发,气浪源源不断地从绿娇娇的身体涌向四面八方。
  绿娇娇的元神在鸦片的猛烈邪气药性下已经开始魔化,只要再这样催动下去,也许会撑破缚龙咒,可是也可能会死。
  邓尧和金立德坐在地上对视一眼,邓尧说:“有没有这么厉害啊?”他自己很清楚,几十年的修行才可以让元神出窍和异化,这小姑娘不可能这么快有这种元神。
  “是不是吃药了?”金立德也认为绿娇娇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力。
  穆灵和穆拓也在爬向绿娇娇,可是一接近结界就被重新抛出来。他们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嚼了鸦片发狂的绿娇娇,只是国师下过命令,绿娇娇只能活捉,所以全部人都必须让着她来打。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四匹快马迎着绿娇娇的结界冲过来。
  为首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男人,马没来到绿娇娇面前,人就已经离开马鞍跃在空中。他大喝道:“那里来狗贼在这里行凶!”同时从马背上拔出一把长剑,抖一个剑花就刺向离他最近的穆灵。
  绿娇娇的头无法转动,可是她从声音听出,来人是自己的大哥安清源。
  穆灵穆拓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共同进退,一见长剑袭来,两人都从地上滚身而起,双刀同时架住安清源的长剑,一时间刀剑相交激战起来。
  骑马冲过来的另外三个人也随即从马鞍上跃出,两个大汉脚一落地就出刀向邓尧和金立德砍去,邓尧和金立德无心恋战,一见有人攻进来就连滚带爬地后退。
  最后一个大汉长得身材魁梧,鼻挺脸方,一落地就拔出一支短洋枪对着邓尧打去。
  邓尧一边后退一边看到那个大个子举枪瞄准自己,失声说道:
  “不是吧,又对我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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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金立德大叫道:“你大块头,容易瞄……”话音刚落,人已经遁入黑暗中。邓尧这次不笨了,原地就倒下打个滚,避开那一发子弹,又是“嘭”一声放出烟幕,使个土遁法消失得无影无踪。
  绿娇娇见到开洋枪的大个子经过自己面前,身形如此熟悉亲切,她脱口叫道:
  “二哥~~!”
  原来这个开洋枪的大个子就是绿娇娇的二哥安清远,他一脸急切地站在风雷滚滚的结界外边说:
  “二哥来帮你!你……我走不过去,你那边好大风……”
  安清源在这边招架得轻松,他一把长剑连环十几招叮叮当当地把穆家两兄弟逼退,他看一眼绿娇娇大声说:
  “小茹!你不能这样硬催元神,马上停下结界!”
  绿娇娇这才想起,二哥安清远性情豪迈,虽然小时候他和自己最要好,可他从来不爱读诗书,也不喜欢跟父亲学玄学,年纪轻轻就向家里要了钱去和猪朋狗友做生意,不久后想发大财,还跑到云南腾冲去开厂赌玉当玉石商人,好几年才回来一次。
  这个二哥问他要钱一定没问题,想他给解咒是没可能了,于是绿娇娇转口对安清源说:
  “大哥……缚龙咒!是缚龙咒!”
  吓退邓尧和金立德的两条大汉回手就攻向穆灵穆拓,对于只要生擒绿娇娇的任务来说,眼下的形势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穆灵穆拓招架了几刀夺路就逃。
  安清源叫道:“不要追了,小茹没事就好。”
  绿娇娇慢慢把结界收回去,安清远跑到她身后扶着,安清源捻指成剑诀,在绿娇娇的额着划出一道玉纹咒,在空中浮出一组漂亮的玉白色曲线,安清源变指成掌向她额头拍去,喝一声“散”,绿娇娇全身一软就往安清远的怀里靠去。
  她全身骨头和肌肉都象被拧断一样痛,抬头看看从小最要好的二哥,眼泪里从眼眶里涌出来,可是她没有时间哭,原来她看到另外两个大汉正在向发了狂乱打乱撞的孙存真围过去。
  她大叫道:“不要搞他,他是我朋友,他被人下符咒了!”
  安清源说:“下了什么符,干什么搞得这么乱?”
  绿娇娇说:“不知道,大哥你救救他吧……”
  她挣扎着要去看安龙儿,安清远一把抱起她走过去,安龙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绿娇娇一直看着他和两个大人打斗,在印象中安龙儿之后一直没有中过刀,他的主要伤势是在背上。
  绿娇娇摸一摸安龙儿的鼻子,还有气息,她抬头说:“二哥,帮我救救这个小孩,我还有朋友不见,我要去找……”
  安清远挠挠头说:“小茹怎么搞出这么多朋友?”
  绿娇娇勉力站起来,摇晃着就要往刚才血流满地的阵地走回去。安清远大叫道:“大海哥和顺子哥,先别管那个疯子,过来救这小孩,我和妹子过那边……”
  安清远带来的两个大汉是他玉器厂请的镖师,一个叫秦大海,一个叫吕顺。因为玉石生意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两的银货,采出来后还要运到各地,所以路上一定要请镖局押货。
  秦大海和吕顺应了一声就跑过来给安龙儿验伤施药,安清远背起绿娇娇跑去阵地。
  绿娇娇远远看到大花背在阵地中间使劲刨地,她对安清远说:“二哥,那狗是我的,去那边……”
  “你还有狗?真行啊你。”
  大花背从刨出的坑里叼出一顶油皮牛仔帽,绿娇娇一见马上挣扎趴在地上,和大花背一起使劲地刨。安清远也看出下面是埋了一个人,在他帮助下很快就拖出一个全身衣服都烂成布片,而且还不会动的洋人。
  安清远惊讶地说:“是洋人!也是你朋友?!死了没有?”
  绿娇娇看到杰克一脸沙土,脸色灰白,她用力撬开杰克的嘴,从里面流出一把沙子,她用边地摇着杰克,尖声叫着:
  “醒醒!你不理我啦!快醒!”
  她在杰克脸上又拍又打,杰克终动了动嘴唇,突然咳出一口沙子,喷了绿娇娇和安清远一脸。
  绿娇娇又嗔又喜地哭着乱捶杰克的胸:“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杰克睁开眼睛,喘着粗气擦擦脸说:“幺哥……他用炸药炸我……”
  绿娇娇含着眼泪笑着说:“没死就好,好了……啊,孙存真……二哥快背我回去看看孙存真……杰克你不要动,我们一会来给你包扎……”
  安清远又背着绿娇娇回到一地行李的地方,他们看到安龙儿已经可以坐起来,安清源、秦大海和吕顺都蹲在地上,皱着眉头看着草丛中的孙存真。
  在黑暗的草丛中,孙存真单膝跪地,弓背低头,双手握棍,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绿娇娇也坐到地上,左右看看大家问道:“他怎么啦,刚才还会动,现在就好了?”
  安清源说:“刚才他一直在乱打,四周没有人也在打。后来可能是打累了才停下来,不过你不要过去,很危险……”
  绿娇娇问:“怎么危险啦?”
  秦大海从地上拣了一支六七尺长的大树枝,绕到另一个方向,伸过去点了一下孙存真的背,马上抱头窜回来;孙存真一感到背后有动静,马上开始嚎叫着向那个方向乱棍打去,他的武功的确是好,那根树枝还没有落地就已经被他打得粉碎。
  安清源无奈地摇摇头说:“怕是疯了……”
  绿娇娇听到安清源这么说,眼泪又涌出来。安清远扶着她慢慢走到孙存真面前,孙存真的眼睛睁得很大,空洞茫然地看着她,准确地说是看着前方,他的眼神是直的,并不会跟随着绿娇娇。
  绿娇娇哭着大声叫他的名字,可是孙存真毫无反应,只是不时伸手四周摸一下。
  绿娇娇哭着对安清源说:“大哥救救他吧……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是因为救我搞成这样的,你救救他吧……”
  安清源紧紧皱着眉,看着绿娇娇的眼睛深处,过了一会他对绿娇娇说:
  “我们不知道他中了什么符,随便出手就有危险了,要想办法和他说上话,我看能不能进入他的幻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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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九七)幻海
  
  说到幻海,在场只有绿娇娇一个人可以听懂安清源在说什么。
  所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人是万物之灵,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一个天地。
  人有很多先天的潜能,可以通过修炼而提取运用;人的心界最深处,有一片不为人知的天地叫做幻海,可以通过修道的心法去打开。
  每个人的幻海都和八字命运一样,既是先天存在也有先天的禀性;幻海是元神的居所,影响着每个人的全部无意识行为。
  先天的正邪观念,喜恶倾向,生命中一点一滴以为已经忘记的事情,不愿意提起的一切,都一点不漏地陷落在无边的幻海中。
  平常人只会在梦里,或是偶然的机遇,才得以一窥自己的幻海,震惊于那个睁开眼睛看不到的世界,也感叹于幻海中无以伦比的奇幻壮阔;但是在道家内功的修练中,对自己幻海的内观,深入和控制,直至洗净后可以让元神进出自如,却是重要的修练层次。
  打开和控制自己的幻海尚且要长年修行,更何况要进入他人心界里的幻海呢?
  首先要有双方相通的修道功法,可以用同样的道法让两个幻海对接;其次要两个人的八字相生,让两个的幻海产生先天的共鸣,和谐地交融;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是两个人都有打开幻海交通的愿望,否则一意硬闯他人的幻海,可说百分百会受到先天的抗拒,导至双方元神交战而两败俱伤。
  安清源发现孙存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却具有极为狂暴的攻击性,可想而知视听的感知已经完全封闭,要与孙存真沟通也只有通过打开他的幻海这一途径。
  这是很高难度的方法,他提出这个方案,不知是好心还出难题,可是这话却提醒了绿娇娇。
  她自从见到两个哥哥,一直在惊慌和依赖中,现在几个朋友都活着,也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好好思考孙存真的情况。
  看起来孙存真的视觉和听觉的确已经失去,如果估计没有错,那么绿娇娇完全明白了孙存真的行为为什么这么古怪。
  孙存真在抢救绿娇娇的战斗中,突然看不见,听不到,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一片漆黑和死寂。
  但是他的心里仍停留在最后的激战中,他看不见听不到敌人,他想告诉绿娇娇自己的情况,可是这样就会被更多敌人知道自己已经失去视听,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攻击,对于一个没有命运的人,这种时候任何一点小攻击都可以致命。
  他不能停下无目标的防守,也不能让人知道,以至于不能让绿娇娇知道,他只能狂叫着让绿娇娇注意自己不要走过来,而被他身体感觉到的一切接近和接触,都会被视为攻击而受到全力反击和粉碎……因为在他最后的知觉中,还在激战。
  绿娇娇远远跪在孙存真对面,用手捂着嘴,双眼紧紧地看他空洞张开的眼睛,不停地流出眼泪。她知道孙存真不是怕死的人,但绝不会屈服等死。
  她自己元神早已在隐身大战中,因为一个人单独支持三个人的隐身符而消耗得奄奄一息;刚才为了独力挣脱缚龙咒乱用镇喝九字印,以找死的方法加上鸦片的邪毒才催出来的魔化元神,根本是对身体和修行的催残,毕竟那时她抱着必死的信心。
  她无力再运用元神进入孙存真的幻海,她小声对安清源说:“大哥,你试试吧,要救他……”
  安清源点点头问道:“你知道他的八字吗?”
  “他没有八字……”
  “不知道八字,就找不到五行的缺口,就算他是平常人也很难闯进去啊,何况他还一身功夫?”
  “不是,他的八字已经用替身符脱出命运,他没有命……”
  “哦?!这么怪?”安清源惊奇地看一看孙存真:“不过也好,没有八字就没有五行关锁幻海……他是修道的人吗?”
  “他是全真道的道士。”
  “嗯,全真内功是名门正派,如果他愿意打开幻海的话,我还可以进入。不过小茹我事先说了,我如果可以进入他的幻海,不保证可以和他对话,却可能会对他有生命危害……因为我们心法不同,互相也不认识,他有可能会对我的元神攻击,刚才你也看到他的狂暴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能会让他进一步受伤……”
  绿娇娇点点头,他对安清远说:“二弟,你和两位老兄在我四周护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身边,我元神出窍时不能受到攻击,你要保护我到我醒来,知道了?”
  安排好大家在四周护卫他之后,安清源从腰间抽出长剑,左手成掌,用无名指扣压着大拇指捻成玉清诀,右手反手举剑过头,仆步沉身藏剑起势,一亮玉清诀放出一招“插花迎仙势”,口中念念有词,长剑一挥,在八卦宫位上踏出太乙步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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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绿娇娇从来没有见过大哥舞剑,自小只见他隔一两年就回家住上一阵,带些京城的美食特产看看老人家,对她这个妾生庶出的小妹一向只是打打招呼以礼相待,远不如大情大性的二哥安清远可以和她疯玩疯闹来得亲切,所以绿娇娇过去只见过他吃饭、走路、说话和看书。
  她听父亲说过自己大哥也是玄学家,在宫里当大官,可是没想到这个大官大哥的一手太乙剑法练得如此潇洒。
  安清源口中念道:“白气混浊权我形……”从中宫箭步踏向西北乾卦宫一剑点出,剑尖拉出一线青芒……
  然后回剑下圈顺势云剑过头片剑削出,转身吊马踏向西方兑卦宫,使出一招“霜降满地凉”,那剑上青芒不紧不慢地随剑运行,大家听到安清源充满男性威严的声调,铿锵有力地念出:
  “禹步相催合登明……”
  “天回地转步七星……”
  “蹑步履斗齐九灵……”
  安清源从兑卦宫腾身跃起,在空中踢个旋风腿落入东北艮卦宫,然后两个箭步急踏向南方离卦宫,长剑在身后象神龙摆尾一样游动,脚一踏到离卦宫,盘剑翻身回刺,使出一招“快马加鞭势”,动作敏捷优雅,绿娇娇看得心旷神怡。原来看大哥舞剑是如此美妙的享受,如果现在不是十万火急要救孙存真,绿娇娇真要站起来鼓掌叫好。
  安清源一步一持咒,八步走完,元神也结聚完毕,他脚踏过的八宫方位,升起一层白气缓缓环绕,这是他的护身真气,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元神出窍时受到邪气入侵。他踏回中宫马上反手藏剑在身后,一个箭步向孙存真踏去。
  安清远从来不修玄学,更没见过大哥用这种道术,轻轻地惊呼一声,怕安清源踏入孙存真的防守圈而受到痛击。
  可是他再仔细看去,却看到安清源只是捻着玉清诀护在身前,脚上扎着箭步朝向孙存真定定地站着,他看到扑向孙存真的是安清源的元神。
  安清源眼前一黑,他的元神已经仗剑闯进孙存真的幻海。
  四周是死寂和漆黑,这和孙存真目前无眼无耳的情况一样,这只是孙存真外在五官感知的直接反映,这是心界中的外物心,不是幻海。
  安清源知道在这无明中前进,自己的元神完全可能陷落其中,永远不能再走出来;他在自己面前连点出七剑,在空中点燃七盏心灯,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然后踏步向前急闯。
  远远回头看去,北斗心灯象悬在天空的北斗星指引着方向,安清源可以放心地进一步深入孙存真的幻海。
  也不知在黑暗中前进了多久,看不到任何东西,更加见不到幻海,安清源开始气馁,他要回到七星心灯,离开孙存真的心界。
  当他回头看去,却看到七星心灯旁边站着一个人,只是太远了看不清样子。
  他连忙急冲过去,大声叫道:“孙存真!”
  他接近得很快,对方也飞一般向他扑来,那个元神还未到安清源面前,他就已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形态。
  这人身高竟有两丈,头戴紫金冠,一身紧装劲束,外披黄金锁子甲,手持齐眉金箍棒,威气凛凛,杀气腾腾……这那里是孙存真,这分明就是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安清源不禁失声叫道:“大圣爷?!”
  话音未落,齐天大圣的咆哮声已经盖过安清源的声音,同时向他迎头一棍劈去。碗口粗的金箍棒打出一阵狂风,安清源退后一步卸身让开棍招,仔细看一看这个齐天大圣的脸,不看由自可,一看混身打个哆嗦。
  传说中的齐天大圣长了一副雷公脸,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小孩一见哭着走;可是眼前这个孙大圣并不是长了一副雷公脸,他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唇,脸上的白骨和獠牙左零右碎地包着一点暗红色的肉,这副没有腐烂完的骷髅头接在孙大圣的身子上,让人觉得恐怖得作呕。
  安清源马上想起在地面见到孙存真的样子,孙存真一直用布紧紧缠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脸不敢见人,他不单止没有命运,他也没有脸。安清源明白,这个孙大圣就是孙存真的元神。
  原来在道法的修练中,一定要有祖师或是原神。未成道时,先要按自己所学的道派和个人天资选择合适的祖师原神,然后拜入门下,使其成为自己的守护神;如果修道大成,就可以人神合一,把之前的原神和自己的元神合为一体,这是修道者毕生追求的最高道学层次。
  孙存真可以把自己的元神幻化为祖师形态,这让安清源大吃一惊,以这种深厚的修为,为什么不能自救呢?
  看来全真道法重视了个人内丹的修炼,也重视了养生和武功的个人提升,却没有重视对内丹的发挥运用,现在的孙存真就象一头有劲无处使的猛虎,饿了没有爪牙去捕食,受伤了也没有爪牙去复仇……
  安清源一边闪开密集的棍招,一边喝止孙存真,同时也发现周围现出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环境,准确地说这是心境。
  他看到自己每一步踩上不是土地,而铺天盖地的头颅,每一个头都是孙存真那个鬼样,每一脚提起都带起一片血花。
  安清源在思索着,这是什么样的心境,他想天下人都在他脚下?他想天下人都象他一样丑?
  孙存真的金箍棒挟着血腥味向他凌厉扫荡,他退了五六步之后,发现身后又有棍风……
  “分身法?!孙存真别打,我是小茹的大哥,我是来救你的!”
  “哼哼……哇……”孙存真冷笑之后凄厉地狂叫着,震得安清源双耳嗡嗡生痛,震得脚下的地面裂开,他和大堆骷髅一起向无底深渊落下。
  在急速的下跌中,他的前后左右上下各有一个齐天大圣向他袭来,四周是高耸的悬崖,脚下是翻滚着无数孙存真骷髅的血潭……
  安清源发现无话可说,也逃无可逃,尽管他没有猜到孙存真的实力,幸好他猜到了这个结果。他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人听他说话,如果他的元神被孙存真困在这里,他也会和孙存真一样变成废人。
  他挥剑从六个金甲大圣爷中打出一个空档,手捻玉清诀,口中密念北斗护身密咒,直向自己布下的七星心灯路标飞去。
  大圣爷没有追来,看来孙存真不是要困住他的元神,只是要把他赶出自己的心界。
  安清源的元神一回到自己体内,马上把长剑插回剑鞘,双手搓了一把脸,一头冷汗地说:
  “小茹,我进不了他的幻海,他的外物心象个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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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九八)以手传心
  
  安清源刚逃脱孙存真的心界,孙存真马上意识到陌生元神的入侵,完全可能是新一轮袭击的前奏,他又鼓起力量运棍四处扫荡。
  众人全部迅速让开一个大圈子,安清源现在才看清楚他的棍招,对绿娇娇说:
  “原来他使的是大圣天门棍,怪不得他的元神化身为孙大圣……我刚才进入就是被六个巨大的孙大圣围攻赶出来的……”
  绿娇娇看着气喘吁吁漫无目标的孙存真,擦一擦脸上的泪水说:“让我进去吧……”
  安清源说:“不行,你现在元神耗尽,根本没有足够的功力打开他的心界,再催动元神的话也会有生命危险;刚才要不是我喝住叫你停下元神的催化,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刚才多危险你知道吗?”
  秦大海说:“能不能先绑他回去?我们可以放套索套住他,这里一地都是尸体,我怕天亮了不好办……”
  众人一听都不禁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绿娇娇看了看金怀表说:
  “现在三点,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再让我试试……不要绑他,他是自由的……”
  在绿娇娇心里,有胆量放弃自己命运的孙存真,是这世界上真正自由的人。无论他是强者还是弱者,他现在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他用自己的自由选择了跟着自己走这一路,绿娇娇不也在分享着他的自由吗?
  她不会让一个自由人被绑住,她终于发现自己有一点和孙存真很象,大家都会用死去换自由。
  “龙儿能过来吗?”绿娇娇对软软坐在远处的安龙儿说:“来娇姐身边坐……”
  安龙儿休息过后,体力稍为恢复一些,他拄着刀走到绿娇娇身边。绿娇娇看着染了一身血浆的安龙儿,伸手摸一摸他的脸,然后问他:
  “你每天都有炼女丹?”
  “嗯,有。”
  “帮帮娇姐。”
  “好。”
  “你盘腿坐下,坐在我后面。”绿娇娇也在安龙儿和孙存真中间盘腿坐下。
  她对安龙儿说:“用右手掌心的劳宫穴贴在我的神道穴上,指尖向天;用左手劳宫穴贴在我的命门穴上,指尖向地……”
  于是安龙儿两手展成蝴蝶掌,一上一下分别贴在绿娇娇的背心和腰间。
  绿娇娇说:“你不用管我,你只管聚丹气在上丹田,无论见到什么,你的手都不要离开我,否则我救不了孙存真,还会变得和孙存真一样,知道吗?”
  安龙儿笑了笑说:“放心吧娇姐。”然后闭目运气聚丹。
  绿娇娇也闭目感受安龙儿的丹气层次,他的丹气尽管非常浅薄,可是比绿娇娇想象中要好,绿娇娇很快感应到安龙儿眉间那颗黄豆大的小内丹,如果假以时日,他可以把这颗珍贵的内丹炼成鹅卵般大小,那时他就可以炼出自己的元神。
  当时答应教安龙儿炼内丹,最终还是帮了自己,这是绿娇娇从来没有想过的。因为男女的体质不同,男女修炼的心法和功能都有很大区别,除了男女双修的无上秘密,男丹和女丹根本无法相通融合。
  所以就算安清源功力如何深厚,也无法帮绿娇娇半分力气。反而安龙儿从一开始就修炼女丹,正好可以和绿娇娇的内气相通,绿娇娇可以从他的体内安全地借用那股纯正的女丹之气,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双手五指内扣成拳放在胸前,安清源一看就认得这是镇喝九字印之中的内缚印,可是九字印并不是沟通元神的手印,绿娇娇为什么用这个吗?他好奇地看下去……
  绿娇娇闭目慢慢把手印向前伸,然后两个大拇指朝天展开,其他四指依然紧紧内扣;她扭动手腕把左手的大拇指指向地面,结成一个看似很简单的手印,让安清源心里打了一下鼓……
  安清源想道:这是什么印?我居然从来没见过,这个妹妹有些事情在我想象之外……
  
  安龙儿扶着绿娇娇,一步步走入一个黑暗的深渊。
  安龙儿发现自己身上不痛了,也感觉不到一身粘糊糊的血,他转头看看绿娇娇,只看到一片漆黑,可是他可以从熟悉的体香味道,知道自己正扶着她向前走。
  “娇姐,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孙存真的心。”
  “他的心好黑啊……”
  “不,这只是他的外物心……他现在看不到,听不见,全都反映在这里……”
  “我们就这样向前走吗?会看到什么?”
  “不知道……大哥刚才说他的心象个地狱,他现在很伤心,也害怕吧……应该也很担心我们……”
  “我们这样就会看到他?”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在看着我们……你看前面,看到吗?”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慢慢他们走来,在无尽的黑暗中,这个全身发着温和光线的小男孩成了唯一可以看的景象。
  绿娇娇知道她和安龙儿的丹气都极为薄弱,他们不能跑不能用任何道法,他们只能一步步地走过去,但是绿娇娇还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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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男孩长得很瘦小,穿着一身布衣,有点踉跄地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他们看到这个小男孩的脸,象一个还没有雕刻出五官的半成品面人娃娃,当然也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依然可以从他的身体动作上看出意思。
  这个小男孩抬起脸对着绿娇娇,又对着安龙儿,虽然没有眼睛,一样可以感觉到他在看他们的脸,然后小男孩向绿娇娇伸出小手。
  绿娇娇也伸出手问他:“你是孙存真?”
  小男孩没有说话,拉起绿娇娇的手就向前走去。
  四周渐渐出现光线,绿娇娇和安龙儿看到自己竟走在一条宽阔的小河上,河水在脚下静静地流淌,两岸是无边无际的七彩小野花,不时听到虫鸣,小鸟偶尔从他们身边飞过。
  小男孩的心情很好,尽管他脸上没有五官和任何表情,可以从他轻快地蹦蹦跳跳中,谁都可以感觉到天真无邪的快乐。
  安龙儿双手扶着绿娇娇,一边四处看一边说:“这就是安大哥说的地狱吗?”
  “当然不是,孙存真认得我们的元神,他在带我们进幻海……”
  “我也有幻海吗?”
  “每个人都有,只看你的道法够不够打开,象孙存真这样自由控制幻海,是很高层次的功力;可是他不会运用出来,应该是他师父一直没有给他传法……”
  绿娇娇对孙存真功高技浅的理解,完全是出于她对天师道的理解。天师道的传法是由天师传授符咒印,只有接任天师才有资格得到符咒的全图,这套符书加上镜和印就是天师道的三宝,代表着天师道的最高层次。
  可是全真道旨在普世清净,人人得以修道成仙,在性命双修的内丹修炼上精深极致,力求水到渠成,达到不显山露水的天人合一。虽然也会有基本的符咒道法,但是并没有天师道那样拥有大量入世实用的符术。这种修道宗旨令朝廷大为安心,元明清三朝都奉全真道为道教正宗。对于不太了解全真道教的绿娇娇,只好认为是孙存真的师父不教徒弟了。
  绿娇娇低下头看看河流,她看透河水,在下面看到另一个世界。
  小河底下是一座树林茂盛的高山,山上有很多猴子在玩耍。猴子们一见孙存真走过来都吱吱乱叫,其中一只最小的猴子还跳到河面上扑到小男孩的怀里,绿娇娇听到小男孩格格的笑声,快乐得无以伦比。
  小猴子坐在小男孩的肩上玩了一会就跳回猴群里,然后小男孩拉着绿娇娇跑起来。
  绿娇娇也不敢跑得太快,在安龙儿的掺扶下加快了脚步。
  她看到四周的光线暗下去,一股凉风吹过让人冷到心里去。安龙儿对她说:“娇姐看看,下面有人。”
  绿娇娇低头看去,看到一群小道士在河底又叫又跳地做鬼脸,嘴里一边喊着“打妖怪”,一边向那个小男孩扔石头。
  石头从河底扔到河面,砸到他们身上,小男孩拉着他们使劲地跑。石头不大,砸到身上也不痛,可是那种痛楚痛到心里去。绿娇娇明白了,这条河是孙存真幻海里的时间,河里沉淀着他经历过的一切。
  再走下去,她看到一个中年道士在教一群小道士舞剑,那道士看一看河面上的小男孩,大叫道:“孙存真,我罚你去挑水你在这里干什么?”然后就气势汹汹地要走上河面。
  那小男孩一把抱着绿娇娇的腿,把脸埋到她的大腿上。
  中年道士一走出河面,绿娇娇看到他竟有一丈多高,道士一把提起小男孩就用剑背狠狠地抽打他的脚,绿娇娇再低头看看,小男孩却一直拖着自己的手,躲在自己脚下,道士打的是另一个幻影,于是她拖起小男孩快快离开这里。
  沿河再走下去看到的不再是小孩,而是一群青年道士,在那个中年道士的安排下收拾行李。
  一个年青道士说:“孙存真,你就好了,我们大家都要进宫,你却可以去闯荡江湖,还是收这么多俸禄……”
  另一个却说:“他长得象个鬼似的,皇上看到他不害怕,宫女看到他都全吓跑了,啊……啊……”说完他还学起女人的尖叫,在道舍里四处逃窜,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
  一个蒙着脸的道士翻身滚出河面,背着包袱提着齐眉棍低头走出绿娇娇的视线。
  绿娇娇没有停下脚步,她知道这些都只是回忆的碎片,她要找的是孙存真的元神。
  才走出几十步,她就看到刚才走出来的蒙面小道士和那个中年道士在亡命拼杀,两个人打出来的全是杀着,那小道士一边猛攻一边情绪激动地哭着问:“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找人杀我!”
  很快小道士就占了上风,把中年道士乱棍劈成几截,散落在四周,小道士还是重复着那几句,不停地问不停地劈打着那些肢体碎片,打得血肉模糊也没有停手。
  绿娇娇他们绕开血淋淋的场面,向前走去,安龙儿问她:
  “娇姐,孙存真把他师父杀了吗?”
  “这倒不一定,因为幻海会把想做的事和已经做了的事混淆在一起,只有他自己才可以分清,我们外人可搞不清楚。”
  安龙儿说:“娇姐你看,下面是你家!”
  绿娇娇看下去,果然看到广州陈塘的馨兰巷,这是一个从万花馆屋顶向下看到自己家里天井的视角。
  她看到一个年青男人坐在万花馆的屋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下面,她还看到一个绿娇娇躺在竹床上抽大烟。再看看那个年轻人,身边竟多了一个绿娇娇和他一起坐在屋顶上,看着广州城远远的落日,和他一起说说笑笑。
  绿娇娇忍不住微微一笑,抬头看去,河流变成一个大湖,一个巨大的炼丹炉浮在水面上,丹炉旁边站着蒙了面的孙存真,拖她来这里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绿娇娇看出来,这里就是孙存真幻海的核心,这个炉是他的炼丹之地,是修道之人最重要的心田,所以孙存真的元神死守在这里,刚才那个小男孩,只不过是去接他们进来的分身。
  他们走到孙存真身边,看到这个孙存真用蒙面的布把整个头包得严严实实。绿娇娇轻轻问他:
  “孙存真,我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孙存真用手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耳朵。
  “是什么让你这样?”
  孙存真摇摇头,然后用手向后面指去。
  绿娇娇向着那边的天空看去,在天空上插着一张巨大的铁符,惊心动魄地占去了一角天空,符上是她看不懂的符号。
  她连忙看看丹炉,丹炉上按八卦的方位画着卦象,按丹炉上的卦象和铁符的位置,她可以对应出这是脑后的脑空穴,看来邓尧就是在这里钉入一道铁符,夺去了孙存真的全部五官感知,只留下一个身体的触觉。
  “我看不懂这个符,我要离开你的幻海后,再带你去治病……”
  孙存真居然还是摇头。
  “你不想我离开?”
  孙存真这次没有摇头了,绿娇娇心里紧一紧,如果孙存真不想她的元神离开的话,完全有能力把她和安龙儿的元神困在这里,直到三个人都死去。
  绿娇娇对他说:“伸出手。”
  孙存真乖乖地伸出手,她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握着他的手说:
  “这是我的手,认住了……我出去之后,你捉着我的手,跟我走,好吗?”
  孙存真握着绿娇娇的手,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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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4:14 | 显示全部楼层
(九九)无味禅
  
  绿娇娇和安龙儿发现脚下被垫起,一股浓云从湖面涌起,把他们三个人直直送上天空。
  上升速度越来越快,脚下的湖和炼丹炉也缩小得象一碗水,云雾出现在他们的脚下,向远处看去是孙存真一生中走过的万水千山。
  这时的绿娇娇不其然地想起他父亲安排她嫁过去的陇下村,如果下半辈子生活在那里,一生的生活没有离开过村子,最远就是到县城赶个集,自己的幻海有多大呢?
  孙存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绿娇娇和安龙儿也突然感觉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
  当绿娇娇解开那个神秘的手印再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好了一些,可能是安龙儿的丹功给她一些支持,也可能是孙存真用浑厚的全真丹气给她续气。
  安清源和安清远都凑过来问:“小妹,怎么样了,行不行?”
  绿娇娇看着眼前的孙存真,想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带我进幻海了。”
  安清源舒了一口气:“哎,那就好了,我真是担心他戒心太大,对你不利。”
  “没事了,我要带他上青原山……”
  安清源奇怪了:“为什么要上青原山?”
  “我先带上孙存真,一会慢慢说……”绿娇娇说完慢慢走近孙存真,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里。
  孙存真还是战斗状态的姿势,一手在慢慢探索,一手提着齐眉棍。他一摸到绿娇娇的手,手抖了一下,随即也试图接近过去。
  当实实在在握到绿娇娇的手,他记得就是在幻海里的感觉。她的手骨架很小,手感很软,不同的只是现在摸到的比在幻海里摸到的更湿,不知是汗是血。
  他握着绿娇娇的手,脑海里一片空白。
  人在看不到,听不见的情况下,对触觉会高度敏感。在失去全部五官感知的情况下,握着绿娇娇的手就是孙存真的全世界,这时会感受到那只小手上的一切细节。
  当自己恢复五官感知的时候,就要放开绿娇娇的手;如果可以选的话,他宁可失去一切,也要这样一直握着。
  当然这没得选,他可以做的只能好好地记住,永远珍藏这种感觉。
  孙存真安心地闭上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她的体温传到他心里,她的血流过他的手中再回流到心脏,他手里握着一生最大的幸福和信任。如果这时背后再射过来三支三尸勾命箭,他会死得心甘情愿。
  杰克一身血污地趴在马背上慢慢溜回来,在手上还牵着另一匹马,旁边跟着大花背。安龙儿看到这样忍不住笑起来:
  “杰克还真行啊,伤成这样了还可以把马找回来?”
  杰克“哦”一声,用半死的声音说:“马的脑袋这么大,很聪明,我吹个口哨它就回来了……”
  安清源在佛山见过杰克,一见到他马上上前问:
  “杰克先生,你也在这里呀?!伤得重不重?”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和他握手。一握之下,杰克大声叫痛:
  “啊!痛,全身都痛,不要碰我!”
  绿娇娇一直拖着孙存真,杰克喘着气翻白眼看着她说:
  “娇娇……他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他的手怎么啦……”
  “他受伤了,我让他握着我的手带他走。”
  杰克一声马上嗷嗷大叫:“喔娇娇……我没受伤吗?我全身都伤啦!”
  “噗”绿娇娇从嘴里吐出一颗话梅核,砸到杰克的脸上:“人家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你要是也这样我也把你拖上。”
  杰克马上安静下来,隔了一会说道:“Sorry……”
  然后他又想了想说:“他会一直这样吗?”
  “会!我就一辈子拖着他到处去。”绿娇娇没好气地回答杰克。
  安龙儿在地上收拾还可以用的行李,绿娇娇翻来复去却找不到她最喜欢的绿旗袍布娃娃,只好收起能找到的东西,和大家分配好马匹,她和孙存真共骑一匹马转头就上青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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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4:34 | 显示全部楼层
天还没有亮,众人绕开赣江沿岸的官道,从小路回头直上青原山。
  在上山的路上马不能快跑,绿娇娇才把安家庄被烧,发现地砖翻成的暗号,捡到父亲的搬指,路上被截查,陷入奇门幻阵的情况向两个哥哥说过。
  不过孙存真对他们的长期跟踪,在芙蓉嶂用天子龙穴换黄金的事却没有交待。
  又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二哥安清远几年来一直在腾冲开厂赌玉,上个月收到大哥的信,说在广州找到了小妹安清茹,可是小妹家里却被人无故搅毁,可能江西老家也会出事,于是带了两个人匆匆赶回来。可是回来发现安家庄已经被烧,父亲也不知所踪,于是马上报官立案查办。
  不久之后大哥安清源也到了吉安府,和二哥见面后就一直在等绿娇娇,因为安家庄被烧,大家没有地方聚头,二哥安清远只好每天派人到安家庄看看。
  今天到那里刚好听说小妹回来过,于是两兄弟马上过河一路追上绿娇娇,那知却追出一场恶战。
  东方渐渐发白,大家骑着马进了青原山的朱红色山门,风景突然一变。耳边泉声不绝,似远还近;四周群峰供照,嵬然挺拔。
  天亮前是最冷的时候,绿娇娇那边几个血战过后的年轻人身上缺衣少布,在深秋的季节冷得瑟瑟缩缩。安清远带来的行李最多,他给绿娇娇和孙存真发了一件披风,又给杰克和安龙儿发了一件。
  安清源问绿娇娇:“青原山上你认识人吗?其实我们下吉安府也有客栈可以住……”
  绿娇娇想了想说:“父亲有个老朋友在山上净居寺,我想找到父亲的下落,所以上去问一问。”
  她有点奇怪安清源怎么对父亲的朋友这么陌生,是父亲有意不让他知道吗?
  二哥安清远也搭上话:“我也不知道爹在山上有朋友……不过爹的朋友多,到处都是,这么问会不会太泛了?”
  绿娇娇说:“老和尚离安家庄最近,所以先问他。本来我是想到吉安府等你们,同时上山找老和尚,我在安家庄你们的房间都留下信了。”
  “还是老和尚?我们爹可真能交朋友啊,什么人都认识。”二哥安清远性格外向,说话没大没小。
  在山间转过几个弯,就看到一片山窝地。从山路上看下去,山窝里丛林茂密,在密林中有零星的琉璃瓦屋顶,这里是绿娇娇小时候常跟父亲来看老和尚的净居寺。
  绿娇娇熟悉这里的山路,很快就绕到寺门,刚好听到里面敲起晨钟,有几个小和尚出来开门扫地。
  小和尚一看门前来了一群人,人人身带兵器,有几个还是一身血污,都显出一脸惊讶。
  绿娇娇带着孙存真下了马,走过去对他们说:“请问无味大师在吗?”
  其中一个小和尚看绿娇娇长得娇俏,一般来说不是坏人,才说无味大师在里面做早课。
  绿娇娇请他去通传一下,然后叫众人下马在山门前等大师的安排。
  安清源听了无味大师的法号,很有兴趣地问绿娇娇:
  “这和尚的法号倒是少有,一般都是什么明慧静善之类的名字,你知道他为什么叫无味吗?”
  “我跟父亲来的时候,听他们聊天说起过。他很喜欢吃美味的斋菜,可是厨房平时做的菜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就会趁有客人来的时候,说要招待客人,借机入厨房亲自做出好吃的斋菜,那些菜名都是叫斋烧鸡斋烧排骨之类……
  一次主持问他,你做的菜和厨房的菜有区别吗?他说没有;
  主持说,没有区别的话你在做什么呢?他说,我吃是没有区别,可是要导人向佛,老是给人家吃无味的斋菜,人家一吃就走了。我们要先保留荤菜的味道,蒙他们来吃素,然后才一点点的减去肉香,这样才好大开善门广结善缘……”
  安清源听了哈哈大笑说:“这和尚有些意思,他后来还会做菜给施主们吃吗?”
  绿娇娇说:“后面的事才有趣,主持听了他的话,就送一个横幅给他,上写无味两个大字,让他挂在自己的禅房上,天天提醒自己不要贪口舌之欢。
  不久主持死了就传位给他,他在前主持的那两个大字的一前一后加上了两个字,成了其味无穷……”
  “其味无穷?哈哈哈……”一众人等听完无味大师的故事都笑起来。
  山门前出现一个很老很矮的干瘦和尚,身上整洁得体地披着海青,双目烔烔有神,竖着一支比他自己高一倍的禅杖,一见绿娇娇就用禅杖指着她的脑袋喝问:
  “里面是什么东西!”
  绿娇娇说:“没有东西。”
  老和尚更严厉地喝问:“没有什么?”
  这就是禅门的面礼,禅门机锋智慧往往体现在凌厉的问答,在电光火石中让人顿悟佛性,可是绿娇娇只是从小听无味大师和父亲玩味禅机时学到了对答的禅风,却并不了解根本的禅意,她听到无味大师的高级追杀,呆了一下不会回答,然后吃吃地笑起来,倒打一耙地说:“没有味道啦……呵呵呵……”
  无味大师听到她这样说也咧开嘴笑起来:“小鬼头,光会说口头禅,真让你修禅你却不干了……”
  绿娇娇把大家介绍给无味大师,无味大师看出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在发生,马上给他们安排好食宿,找人给安龙儿和杰克包扎施药。
  早饭过后,无味大师约大家到客堂一聚。杰克和安龙儿重伤在身,只能在客房里休息,绿娇娇梳洗整理好,就带着孙存真一起走入客堂。
  一进客堂的门,就看到里面除了无味大师,还有四个表情严肃的男人坐在茶室里。
  这四人一身异族打扮,看来不象是汉人或是旗人。
  其中两个剃了光头,身上的僧袍一看就知道是僧袍,可是细看又不象无味大师那种款式;另外两个虽有头发,脑后也编了辫子,可是却不象汉人和旗人那样剃额头,而是从额头剃到头顶,剃了个地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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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4: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百)制霸之道
  
  在无味大师的介绍下得知,这四人都是来自日本的客人,最年长的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身上穿着僧袍,名叫崛田正睦;最年幼的只有十多岁,和安龙儿年纪相仿,身上也穿着僧袍,名叫崛田正伦;
  其他两人一个身上带着长短双刀,一眼看去表情驯良,细看之下却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象豹子一般、随时要扑出来的张力,名叫宫部良藏;另一个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却眼神含彰内敛,气定神闲,有如看透世态的中年人,名叫丹羽如云。
  安清源和安清远两兄弟也一齐走进来,安清源一见崛田正睦便呆了一下,转头就问无味大师:
  “无味大师,这位是哪里来的贵客?”
  无味大师哈哈一笑说:“还是大哥有眼力,他们从日本远渡而来,这位是堀田正睦……正睦君啊,这位是我老朋友的儿子安清源,他是安清远,他们和小茹是一家人,兄妹……呵呵……”
  大家互相认识后寒喧一番,绿娇娇是小女孩不怕失体面,一手牵着孙存真,一手就拉着无味大师闪到一旁说起父亲失踪两年,安家庄被烧,和孙存真急于救治的情况。
  那边安清源微笑着问堀田正睦:
  “堀田先生身居高位,却远渡而来深入中国一个内陆小镇,不知有何贵干呢?”
  堀田正睦脸上浮起微笑,一言不发地看着安清源,倒是他身边的少年堀田正伦开口回答:
  “青原山是禅宗七祖行思宗师的道场,六百年前道元先师从青原山前传曹洞宗到日本,之后日本僧人便经常回青原山礼祖;而曹洞禅宗是堀田家一族的信仰,所以家父这次为偿宿愿,特远渡而来。”
  安清远完全听不明白,他问大哥清源:“日本是什么地方?”
  “日本是中国的海外之国,在东海之外,日本国和中国一衣带水,交往过千年了。”安清源大略解释了一下之后,又对堀田正睦说:
  “看堀田先生熊形虎势耳如象,鼻若悬胆嘴如鹰,不象修道之人,莫非是日本国的朝廷重臣?”
  斯斯文文的丹羽如云微笑着看了看堀田正睦,堀田点点头,于是他开口对安清源说:
  “主公是幕府中老,佐仓藩的大名,在中国相当于知州。不过看安先生也不象平常香客,想必是大清的官员吧?”
  安清源摇摇头笑着说:“我只是管科举的教书先生,堀田主公却是裂土封疆的重臣,和大清的知州不是一个级别,和我更是没得比了……哈哈哈……堀田先生不是只来礼祖吧,人在他乡一定诸多不便,有什么要清源帮忙尽管说,不要客气。”
  堀田正睦伸手做了个让大家停一停的动作,丹羽如云马上停下说话,堀田说:
  “感谢安先生的好意,实不相瞒,在下这次是为求强国之道而来。”
  在座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话题镇住了,全部中国人心里都在想,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会不会有些过火?在中国的儒家思想里,一向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算要说,也不会对着陌人生冲口就说,现在堀田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谈国事,整个客堂都静了下来。
  堀田正睦说:“安先生,你是管科举的官员,应该饱览群书,看透天下大势……当今幕府对日本沿海实施锁国政策,整个日本只有长崎港可以充许荷兰和中国商船停泊,而且外国人不得进入日本国……
  可是日本国内有识之士都纷纷发现,外来的西洋货物比日本生产的货物好得多,武器也越来越先进,他们的货船和枪炮已经来到日本的家门口,如果下次来的是战船,怎么办?
  过去大清也实行一口通关,全中国只有一个广州港可以让外国商船停泊,现在的日本就是这样;最终大清由于拒绝了西洋各国对通商的强烈要求,引起几年前不列颠发动的通商之战,想必安先生历历在目吧?”
  堀田正睦提到的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鸦片战争,在英国方面记载为通商之战。在广州出生的安龙儿,也在这场战争中失去自己的双亲。
  安清源身为朝廷命官,听一个外国人说起大清的国事,不禁慢慢皱起眉头,眼神沉重而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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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5:16 | 显示全部楼层
 堀田正睦和其他三个日本人一直纹丝不动地挺身坐着,他们那一边象一幅画一样静止,只见堀田正睦的嘴巴在微微动着,汉语说得不是很好,可是低沉的音调威严震撼。
  “现在西洋各国不断对幕府提出通商的要求。海关开,幕府怕权力受冲击;海关不开,日本将越来越落后,幕府一年一年的拖延下去,只会步大清的后尘,被西洋列强挑起一场日本的通商之战,那时日本就会象今天的大清一样处处受制于洋人……”
  安清源插口问道:
  “堀田先生也说大清在通商战争之后,处处受制于洋人,那么你来中国又可以找到什么强国之道呢?”
  堀田正睦说:“半年前我从一个中国商人那里得到一本书,书名是《海国图志》,虽然只有一本,我看完之后三天睡不着觉……
  书中提到用洋人的技术对付洋人,用洋人的政治体系治理国家,也为对西洋列强的经济和军事作战提出了大战略,画出了世界海图,甚至在各行业的西洋技术也有收集。这本书的思想正好可以解决当今幕府面临危机,甚至可以把危机变成机会,可惜我只得到第一本。
  这本书可以让大清制霸天下,也可以让日本制霸天下,所以我马上亲自到中国,想找到全部《海国图志》……”
  “魏源的《海国图志》?”
  “安先生果然知道这本书!”堀田的眼里闪着异常激动的光辉。
  “以夷攻夷,以夷款夷,师夷之长技以制夷……”
  “对啊!这就是我看到的第一本上的内容,安先生全部读过这本书?!”堀田正睦激动地站起来:“我没有看错安先生,你真的可以听明白我说的话。”
  安清源礼貌地站起来说:“几年前我在宫里监学的时候,下面送过这套书上来圣裁,清源也大略看过一下,全书一百二十卷,你只看过一本的话,应该只是第一卷了,其中不少观点清源也很叹服啊。”
  堀田正睦扑的一声突然跪在安清源面前,其他三个人也马上来到堀田正睦身后,一齐向安清源跪下,堀田正睦说:
  “请安先生务必为在下找到一套《海国图志》,什么价钱条件都可以提出,拜托安先生了。”
  堀田正睦一说完,四个日本人一齐把头磕在地上,安清源急忙扶起堀田正睦说:“不要多礼,你先听清源说说情况,大家先起来,坐吧坐吧……”
  绿娇娇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上日本人。近几年在广州的各国商人越来越多,日本商人也会偶尔见到,可是在深入内陆的青原山居然坐着高谈国事,为日本打开海关而千里求书的日本官员,实在太出乎绿娇娇的意料之外。她在大哥安清源和堀田正睦的对话中,感觉到国事的沉重,也感受到他们谈及的是和天下每一个老百姓都有关系的事情,从来不问国事的她也禁不住听得入神。
  安清源扶几个日本人坐下来,慢慢说道:
  “其实这套书并不是说找就可以找到,否则堀田先生也不会今天还在净居寺……写书的魏源是民间的文人,鸦片战争主战官员林则徐的支持者,战事失败之后,林则徐丢官罢职,可是却出资支持魏源写完了《海国图志》,还想找书商出版。
  当书送到宫中审阅的时候,却马上受到大部份官员的反对。书中说以夷变夏,就是说要中国变得象西洋国家一样,这是没有官员可以接受的说法,朝廷上下一致认为我大清是天朝大国,除了让西洋变成中国之外,其他的事情都都不用考虑;
  官员大都认为这本书长洋人的气焰,灭自己的威风,书中提倡学习的西洋技术都是奇技淫巧,会让国人沉迷丧志;
  而书中提到向西洋各国学习的朝纲之制,说是‘不设君主,惟立长官,贵族等办理国务’,还要‘为酋不及世,不四载即受代’……不设君主已经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要官位不世袭,四年换一次长官更是不可能的事,这套书马上被皇上禁了,在民间印过出来的相信也寥寥无几啊……”
  堀田正睦的神色一下黯然下来:“啊……是这样啊……”
  安清源拍着堀田正睦的肩膀说:
  “不要灰心,我不是那些腐迂的官员,我了解你的想法。既然堀田先生有强国之志,清源会尽力帮你找查这套书,一旦找到会马上交到堀田先生手上。”
  堀田正睦转头看着安清源,神情凝重地点点说:
  “非常感谢你的理解,堀田一定会重重酬谢安先生。可是大清的皇帝都讨厌这套书,就算我得到之后,天皇和将军也不一定会接受啊……”
  堀田正伦对他父亲说:
  “父亲大人说过,身为武士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堀田正伦一定会支持父亲大人。”
  安清源也说:“是啊,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嗯……各位到净居寺多久了?”
  堀田正伦说:“有十五天了。”
  安清源又问道:“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
  堀田正睦说:“安先生请讲。”
  “你们急于找《海国图志》的话要到大城的书商那里找,而且事不宜迟,现在堂堂藩主大名在这偏僻小寺庙一住就是十五天,不是特地来参禅吧?”
  无味大师笑咪咪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宫部良藏的左手轻快地放到腰间的长刀上,拇指一顶刀锷把刀推出刀鞘;安清源突然从腰间拔出长剑,一个箭步挺剑向宫部良藏的胸前刺去。
  刀光一闪,客堂中发出震响的金铁撞击声。
  安龙儿休息了一会,想出来看看绿娇娇在那里,正走到客堂门前就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
  宫部良藏从椅子上扑出来踏前一步,迎着安清源的剑势拔刀同时斩向他胸前。
  安清源持剑的手被震得高高弹起,宫部良藏却已经站在安清源刚才站着的地方,他们两人电光火石地交换了位置。
  宫部良藏人未站起来,就已经收刀入鞘。
  安清源垂下长剑,剑一直发出嗡嗡的声音在震动着。他用手指压了压剑背,待震动停下来也收起剑。
  当他转过身,大家看到他的马褂胸前已经被宫部良藏划出一尺长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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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5:39 | 显示全部楼层
宫部良藏转身向安清源说:“失礼了。”向他稍稍鞠了一躬。
  安清源也拱拱手说:“承让。”然后慢慢解开划破的马褂交给绿娇娇拿着。
  堀田站起来领着三个日本人向安清源鞠躬,不卑不亢地说了句:“非常对不起,是我的属下失礼,请你原谅。”然后又坐下来。
  安清源笑着说:“宫部先生剑术高强,日本剑法让清源大开眼界,佩服。如果不是宫部先生手下留情,清源已经当场毙命了……”
  不只是安清源这么说,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中国人,都无以伦比的惊叹。绿娇娇不禁想起杰克的拔枪速度,如果让杰克和宫部良藏一起拔出各自身上的枪和刀,谁会更快些呢?
  安龙儿刚刚到客堂门前也看到这一幕,更是从心底里对宫部良藏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
  安龙儿学武多年,练过南拳北脚,刀枪剑棍,他对功夫的理解,无非以快打慢,见招拆招。
  他见过孙存真和陆友的功夫,已经觉得他们的速度极快,对招式的运用拆解都极为高明。
  眼前的宫部良藏一刀破敌,恍如无招无式,安龙儿根本看不到他在收刀之前做了什么,只看到安清源身上中刀,而刀锋的控制已经达到神化的地步,不得不让安龙儿震撼。他感到眼前的武功绝不平常,宫部良藏只出了一刀,他不是赢在招式,也不完全赢在速度,事实上安清源的剑一点也不慢,这里面一定有些与平常所见武功不同的地方……
  从广州出来奇遇不少,可是在这一刻,他才感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他不敢打扰大人说话,悄悄地闪到绿娇娇身后站着,绿娇娇用脚推给他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他坐下来后,眼睛一真好奇地看着宫部良藏,看看他奇特的发型,又看看他腰上的长刀。
  他发现宫部良藏佩刀的方式和中国人很不同:中国士兵和镖师武行,都会把刀用绳子链子挂在腰间,走起来一晃一晃,跑起来要用手压着刀柄,不让刀晃动和掉出来;可是宫部良藏的刀鞘却是插在腰带里,紧贴身体,刀和人融为一体,人活动时刀随着人无声无息地运动。
  他还发现那把日本刀和中国刀的形状有很大区别,窄长的刀身虽然只是亮了一下,可是他看得出来这种形状会使刀运动得很快很快。
  宫部良藏也发现安龙儿一直看着他,他远远向着安龙儿微笑欠欠身,示意问好。安龙儿也笑了,学他的样子向他微微鞠躬,不过却感到背上一痛。他这才想起,昨晚背后中了一刀,还有长长的伤口拉着。
  安清源脱下马褂重新坐下来说:
  “我一问到你们长住在净居寺的原因,宫部先生的刀就弹出鞘,我的剑刚出鞘,宫部先生的刀却出得比我更快……呵呵,这不是刀快,而是心快啊。快则快已,在清源看来其快如惊弓之鸟……
  宫部先生面带戾气,来这里之前应该发生过一些事,莫非堀田先生被人追逐到这里?”
  安龙儿突然发现,安清源很象绿娇娇,从想事情的思路,到说话的风格,以至说话的语气都象。安龙儿眨眨眼睛看看绿娇娇,发觉他俩连精致的五官都长得很象,兄妹就是这样的吧?
  堀田正睦正了正身面向安清源,平静威严地对他说:
  “目前幕府将军的国策是锁国,在下一直提议开国效夷,和将军的政策相违,一些大名和家老认为在下有倒幕谋反的嫌疑,欲除堀田家而后快;
  堀田这次匆匆到中国求书图强,一来不放心犬子独自留在日本,恐其遭遇不测,二来想让犬子到中国增长见识,所以带他一齐来到中国。可是怀疑堀田忠心的人却派出忍者一路追杀,想把在下杀死在中国,这样他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敌人。
  安先生眼力过人,来到净居寺之前,我们的确经过多次战斗。如果安先生是要在下的人头,请到山下一决生死,不要在这里打扰了禅门清净……”
  安清源朗声大笑说:“堀田先生直率豪迈,真有大将风度啊!清源今日认识各位真是三生有幸。”
  无味大师一直盘脚坐在椅子上看热闹,因为他长得矮小,八仙椅在他身下象一张床。这时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拄着禅杖走到客堂中间,笑着对堀田正幸说:
  “堀田君不必多虑,清源是本主持故友之子,不会掺和到日本的国事,他刚才也答应了会帮你们找《海国图志》,为了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大家一同努力吧……
  好了,各位施主听本主持安排,咳咳,禅门清规过午不食,过了中午没饭吃,一会大家吃多点……
  受伤的客人可以在本寺养伤,本主持刚才看望过,大家的病都会治好,不过随缘乐助,手头松的施主主动一点捐香油钱……”
  然后无味大师看了看孙存真,绿娇娇在一旁边耸着肩笑个不停,只是紧紧地抿着嘴不敢笑出声。
  无味大师面无表情地看看绿娇娇,然后继续说:
  “不管有钱没钱,身份高低,进来净居寺众生平等,请安家的客人按禅门清规参加劳作,具体工作执事僧会安排;堀田家的客人天天都有劳作,你们安家兄妹也不要落后于人……”
  绿娇娇忍着笑,样子挺聪明地说:“我知道,百丈清规上说,一日不作,一日不食。”
  无味大师对绿娇娇说:“记得就好,没干活那天你不要偷吃啊,要罚打坐的。”
  绿娇娇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我们曹洞宗的修禅之路,就是一味打坐,小茹你不要看不起打坐,有时间我亲自教你……”绿娇娇一听无味大师的教诲,眉眼马上皱得象个苦瓜。
  安清源对无味大师拱拱手说:“清源家父失踪,有些事急于向大师请教,不知……”
  “本主持三十天后才回答各位的问题,三十天内,只能我问你们,你们不能问我,就这样吧。大家去斋堂帮手准备开饭。”无味大师说完用禅杖向门外一挥,恍如指挥着千军万马。
  安家一众人等没想到无味大师如此安排,可是眼下有求于人,再心急也只能忍一忍,哭笑不得地向无味大师行个礼,鱼贯走出客堂。
  堀田家那四个日本人看来的确是天天在这里干活,神情平静庄重地向无味大师行个礼,也跟着离开客堂。
  
  午饭后,除了病号,全部人要在厨房搞清洁。
  安清源和绿娇娇在洗锅,安清远本来很不愿意干活,可是看到大哥都在洗锅,只好带两个镖师提水洗地。
  绿娇娇蹲在灶台上用铲子铲锅巴,她问安清源:
  “大哥,朝廷里面有国师府吗?”
  “国师府?不可能呀,这是明朝的机构,大清没有设这个部。”
  绿娇娇又说:“那明朝的国师府是做什么的?”
  安清源想了想说:“给皇帝出点子。”
  绿娇娇说:“文武百官也可以给皇上出点子呀,那国师有什么特别嘛?”
  “国师也给皇上看风水。”
  绿娇娇好奇地凑着安清源说:“嗳大哥,咱们大清皇上的风水是不是你看的?”
  安清源哈哈大笑:“你想得可真美呀,大清皇上的风水两百年前就定下来了,哪还轮到我看,我在钦天监是管皇历编篡,没有管过风水的事,调到翰林院后就完全成了教书匠。”
  “唉……那你说是谁为了龙诀的事逼着我们跑来跑去呢?昨天要不是你来救我,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安清源放下抹布,也长长吁一口气说:“安家庄那三块翻起的红砖,就是要把你引向北方,昨晚的奇门遁甲阵是为了捉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没告诉大哥呀?”
  绿娇娇本想探探安清源是不是国师府的人,谁知却被人倒打一钯,一脸没趣地蹲在灶台上低头看着大锅里面:“我那几年的事你也该知道,我离开家那么久,还能知道什么?对了,你有起卦算过爹的事情吗?”
  安清源无可奈何地笑着说:“我怎么会不算呢?只要知道爹还活着就安心一些,从卦象上看,爹是在吉安府的北方。可是北方这么大,怎么找?就算小小一个吉安府,要藏起一个人的话一辈子都可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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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15:26:55 | 显示全部楼层
绿娇娇双手捧过,脸上掩不住笑得象花一样,连眼睛也象两片玉耳片一般发着绿光。
  “这是什么好东西呀?”
  “这种玉叫做绮罗片,专门给女孩做耳坠子用……”二哥安清远一说起玉石也和绿娇娇一样,双眼发绿光,嘴巴不停地说:
  “这块玉原来有冬瓜一般大小,刚採出来是黑乎乎的,商家没有人开价,主人家也看不出有什么好处,想着开来也卖不了钱,于是扔到马廊里铺地。
  三代人之后,马蹄天天踩这块玉,竟然踩出玉里的色彩。一天太阳反射出绿光,让主人家发现了,那主人才连忙去打磨开口看石,一看不得了啊,原来这玉是极品翡翠,玉石上的颜色不是黑,而是太绿了,绿得发黑,开出来做成首饰的话,这玉越薄越绿……”
  “啊……”绿娇娇听得张开了嘴巴合不上,口水都快流出来。
  “后来呢?啊……呵呵……”
  安清源看着自己的弟妹聊天这么开心,也会心地笑起来。
  二哥安清远说:
  “后来这主人在一次节日大会里,做出一批首饰给舞女戴上,那些舞女脸上白白嫩嫩,嘴唇上涂口红,耳朵上坠着这黑绿玉耳片,三种颜色一衬起来真是美妙绝伦……”
  绿娇娇在眼前吊起绮罗玉耳片,一脸陶醉的神情说:“我也可以这样打扮呀……”
  “我没说完呢……那主人还用玉片做出一个灯笼,从里面点上火,晚上从外面看透光的墨绿耳片翠艳夺目,看得人人都想抢上一片,这批玉耳片于是一夜成名,因为是在绮罗开采出来的,所以叫做绮罗玉。你举在阳光下看看……”
  绿娇娇马上跳下灶台,走到门前举着玉耳片看向天空,只听到她“啊”了一声,嘴巴又张开了合不上。
  “二哥,找到爹之后我要跟你去云南赌玉,啊……太好玩了!”
绿娇娇紧盯着安清源的眼睛,全部精神集中期待着他脸上,眼神露出一丝破绽。
  安清源用手捡起锅巴扔到桶里,一会用水泡开了可以喂鸡,他摇摇头说:
  “呵呵,我追你的时候哪里用阎王吊魂咒,我赶到青原码头的时候,那里围满了官差,我问问人就知道你向北跑了我还知道你在码头开过枪呢……爹一向很重视不让八字外泄,我只知道他的生辰,可是不知道时辰。”
  安清源轻描淡写地把绿娇娇的问题当成今天发生的事来回来,没有露出任何不自然地方,绿娇娇只好乖乖听下去。
  “再说一天有十二个时辰,我们总不能做十二个吊魂针,分十二个人去追吧,所以还是不能用吊魂咒……只要爹还活着,我们还有时间找。
  对了,无味大师好象知道些什么,可是他神神秘秘的,还要我们在这里住一个月才告诉我们,你看他想搞什么鬼?”
  二哥安清远也挤到灶旁边,凑过脑袋说:
  “我以前也不知道爹在山上有个和尚朋友,小茹怎么知道的?”
  绿娇娇说:“你们老早就走了嘛,好多年都只有我陪着爹,你们不在的时候,他时不时就带着我上山找人聊天,后来认识了无味大师……你们回来的时候,他天天在家陪着你们,老和尚也不会下山找爹玩,你们当然不知道他认识些什么人了。”
  二哥安清远说:“我出门做生意十年,爹认识他多久了?”
  “嗯,差不多十年吧,大哥早就上京当官了,更不知道爹的事情。”绿娇娇说着说着,语气中竟有几分责怪两个哥哥不常回来看父亲的意思。
  二哥安清远看到小妹嘟着嘴,挺不好意思的,于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盒子说:
  “小茹,二哥送个礼物给你……你看……”
  “哗!”绿娇娇的眼前出现两片绿得发黑,油亮透光的玉耳片,耳片呈柳叶形,用黄金做出精巧的镶件,细细看去,那玉的绿象要往下流动一般,色泽浓郁均匀而 安清源笑着摇摇头说:“你们两个啊,走到一起就没好事,唉……”
  他一声叹息之后神色随之黯淡下来:“我还真想你们可以胡天胡地去云南玩,只怕天下局势不稳定,那时别说玩了,求保命都成问题。”
  安清远听大哥这么一说,转过话题问道:“大哥,我们家是玄学世家,老爹布下的风水局天下无敌,我们的八字老爹也算过,要是有事他早就告诉我们了,人家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中注定活八十岁,想七十九岁死都难啊……”
  “那你就错了……”安清源和绿娇娇异口同声地回敬这个大大咧咧的二哥。
  “大哥你说吧,嘻嘻……”绿娇娇缩一缩脖子嘻笑着说。
  “好……二弟,人家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错,天下太平当然是这样,可是天下大乱就不能这么说了;比如上一年黄河决堤,水淹五省,两岸百姓一夜之间死亡数十万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计其数,那死去的几十万人,都是该死的命吗?就算都是该死,就要全部死在同一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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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16 01:4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08-10-9 15:26
......
安清源对拱拱手说:“清源家父失踪,有些事急于向大师请教,不知……”
  “本主持三十天后才回答各位的问题,......

三十天已經過去了,无味大师還是不肯開口說話嗎?
綠嬌嬌找到父親沒有?
安清源是國師嗎?
......還有......
好心急呀........

西河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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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7 08:28:5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99# 洛州後裔 的帖子

(一零一)清规
  
  宫部良藏转身向安清源说:“失礼了。”向他稍稍鞠了一躬。
  安清源也拱拱手说:“承让。”然后慢慢解开划破的马褂交给绿娇娇拿着。
  堀田站起来领着三个日本人向安清源鞠躬,不卑不亢地说了句:“非常对不起,是我的属下失礼,请你原谅。”然后又坐下来。
  安清源笑着说:“宫部先生剑术高强,日本剑法让清源大开眼界,佩服。如果不是宫部先生手下留情,清源已经当场毙命了……”
  不只是安清源这么说,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中国人,都无以伦比的惊叹。绿娇娇不禁想起杰克的拔枪速度,如果让杰克和宫部良藏一起拔出各自身上的枪和刀,谁会更快些呢?
  安龙儿刚刚到客堂门前也看到这一幕,更是从心底里对宫部良藏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
  安龙儿学武多年,练过南拳北脚,刀枪剑棍,他对功夫的理解,无非以快打慢,见招拆招。
  他见过孙存真和陆友的功夫,已经觉得他们的速度极快,对招式的运用拆解都极为高明。
  眼前的宫部良藏一刀破敌,恍如无招无式,安龙儿根本看不到他在收刀之前做了什么,只看到安清源身上中刀,而刀锋的控制已经达到神化的地步,不得不让安龙儿震撼。他感到眼前的武功绝不平常,宫部良藏只出了一刀,他不是赢在招式,也不完全赢在速度,事实上安清源的剑一点也不慢,这里面一定有些与平常所见武功不同的地方……
  从广州出来奇遇不少,可是在这一刻,他才感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他不敢打扰大人说话,悄悄地闪到绿娇娇身后站着,绿娇娇用脚推给他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他坐下来后,眼睛一真好奇地看着宫部良藏,看看他奇特的发型,又看看他腰上的长刀。
  他发现宫部良藏佩刀的方式和中国人很不同:中国士兵和镖师武行,都会把刀用绳子链子挂在腰间,走起来一晃一晃,跑起来要用手压着刀柄,不让刀晃动和掉出来;可是宫部良藏的刀鞘却是插在腰带里,紧贴身体,刀和人融为一体,人活动时刀随着人无声无息地运动。
  他还发现那把日本刀和中国刀的形状有很大区别,窄长的刀身虽然只是亮了一下,可是他看得出来这种形状会使刀运动得很快很快。
  宫部良藏也发现安龙儿一直看着他,他远远向着安龙儿微笑欠欠身,示意问好。安龙儿也笑了,学他的样子向他微微鞠躬,不过却感到背上一痛。他这才想起,昨晚背后中了一刀,还有长长的伤口拉着。
  安清源脱下马褂重新坐下来说:
  “我一问到你们长住在净居寺的原因,宫部先生的刀就弹出鞘,我的剑刚出鞘,宫部先生的刀却出得比我更快……呵呵,这不是刀快,而是心快啊。快则快已,在清源看来其快如惊弓之鸟……
  宫部先生面带戾气,来这里之前应该发生过一些事,莫非堀田先生被人追逐到这里?”
  安龙儿突然发现,安清源很象绿娇娇,从想事情的思路,到说话的风格,以至说话的语气都象。安龙儿眨眨眼睛看看绿娇娇,发觉他俩连精致的五官都长得很象,兄妹就是这样的吧?
  堀田正睦正了正身面向安清源,平静威严地对他说:
  “目前幕府将军的国策是锁国,在下一直提议开国效夷,和将军的政策相违,一些大名和家老认为在下有倒幕谋反的嫌疑,欲除堀田家而后快;
  堀田这次匆匆到中国求书图强,一来不放心犬子独自留在日本,恐其遭遇不测,二来想让犬子到中国增长见识,所以带他一齐来到中国。可是怀疑堀田忠心的人却派出忍者一路追杀,想把在下杀死在中国,这样他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敌人。
  安先生眼力过人,来到净居寺之前,我们的确经过多次战斗。如果安先生是要在下的人头,请到山下一决生死,不要在这里打扰了禅门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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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7 08:2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安清源朗声大笑说:“堀田先生直率豪迈,真有大将风度啊!清源今日认识各位真是三生有幸。”
  无味大师一直盘脚坐在椅子上看热闹,因为他长得矮小,八仙椅在他身下象一张床。这时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拄着禅杖走到客堂中间,笑着对堀田正幸说:
  “堀田君不必多虑,清源是本主持故友之子,不会掺和到日本的国事,他刚才也答应了会帮你们找《海国图志》,为了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大家一同努力吧……
  好了,各位施主听本主持安排,咳咳,禅门清规过午不食,过了中午没饭吃,一会大家吃多点……
  受伤的客人可以在本寺养伤,本主持刚才看望过,大家的病都会治好,不过随缘乐助,手头松的施主主动一点捐香油钱……”
  然后无味大师看了看孙存真,绿娇娇在一旁边耸着肩笑个不停,只是紧紧地抿着嘴不敢笑出声。
  无味大师面无表情地看看绿娇娇,然后继续说:
  “不管有钱没钱,身份高低,进来净居寺众生平等,请安家的客人按禅门清规参加劳作,具体工作执事僧会安排;堀田家的客人天天都有劳作,你们安家兄妹也不要落后于人……”
  绿娇娇忍着笑,样子挺聪明地说:“我知道,百丈清规上说,一日不作,一日不食。”
  无味大师对绿娇娇说:“记得就好,没干活那天你不要偷吃啊,要罚打坐的。”
  绿娇娇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我们曹洞宗的修禅之路,就是一味打坐,小茹你不要看不起打坐,有时间我亲自教你……”绿娇娇一听无味大师的教诲,眉眼马上皱得象个苦瓜。
  安清源对无味大师拱拱手说:“清源家父失踪,有些事急于向大师请教,不知……”
  “本主持三十天后才回答各位的问题,三十天内,只能我问你们,你们不能问我,就这样吧。大家去斋堂帮手准备开饭。”无味大师说完用禅杖向门外一挥,恍如指挥着千军万马。
  安家一众人等没想到无味大师如此安排,可是眼下有求于人,再心急也只能忍一忍,哭笑不得地向无味大师行个礼,鱼贯走出客堂。
  堀田家那四个日本人看来的确是天天在这里干活,神情平静庄重地向无味大师行个礼,也跟着离开客堂。
  
  午饭后,除了病号,全部人要在厨房搞清洁。
  安清源和绿娇娇在洗锅,安清远本来很不愿意干活,可是看到大哥都在洗锅,只好带两个镖师提水洗地。
  绿娇娇蹲在灶台上用铲子铲锅巴,她问安清源:
  “大哥,朝廷里面有国师府吗?”
  “国师府?不可能呀,这是明朝的机构,大清没有设这个部。”
  绿娇娇又说:“那明朝的国师府是做什么的?”
  安清源想了想说:“给皇帝出点子。”
  绿娇娇说:“文武百官也可以给皇上出点子呀,那国师有什么特别嘛?”
  “国师也给皇上看风水。”
  绿娇娇好奇地凑着安清源说:“嗳大哥,咱们大清皇上的风水是不是你看的?”
  安清源哈哈大笑:“你想得可真美呀,大清皇上的风水两百年前就定下来了,哪还轮到我看,我在钦天监是管皇历编篡,没有管过风水的事,调到翰林院后就完全成了教书匠。”
  “唉……那你说是谁为了龙诀的事逼着我们跑来跑去呢?昨天要不是你来救我,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安清源放下抹布,也长长吁一口气说:“安家庄那三块翻起的红砖,就是要把你引向北方,昨晚的奇门遁甲阵是为了捉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没告诉大哥呀?”
  绿娇娇本想探探安清源是不是国师府的人,谁知却被人倒打一钯,一脸没趣地蹲在灶台上低头看着大锅里面:“我那几年的事你也该知道,我离开家那么久,还能知道什么?对了,你有起卦算过爹的事情吗?”
  安清源无可奈何地笑着说:“我怎么会不算呢?只要知道爹还活着就安心一些,从卦象上看,爹是在吉安府的北方。可是北方这么大,怎么找?就算小小一个吉安府,要藏起一个人的话一辈子都可能找不到。”
  绿娇娇又凑近一些说:“你知道爹的时辰八字吗?我们可以用阎王吊魂咒一直追到爹的面前,嘿嘿,就象你追我的时候一样。”
  绿娇娇紧盯着安清源的眼睛,全部精神集中期待着他脸上,眼神露出一丝破绽。
  安清源用手捡起锅巴扔到桶里,一会用水泡开了可以喂鸡,他摇摇头说:
  “呵呵,我追你的时候哪里用阎王吊魂咒,我赶到青原码头的时候,那里围满了官差,我问问人就知道你向北跑了我还知道你在码头开过枪呢……爹一向很重视不让八字外泄,我只知道他的生辰,可是不知道时辰。”
  安清源轻描淡写地把绿娇娇的问题当成今天发生的事来回来,没有露出任何不自然地方,绿娇娇只好乖乖听下去。
  “再说一天有十二个时辰,我们总不能做十二个吊魂针,分十二个人去追吧,所以还是不能用吊魂咒……只要爹还活着,我们还有时间找。
  对了,无味大师好象知道些什么,可是他神神秘秘的,还要我们在这里住一个月才告诉我们,你看他想搞什么鬼?”
  二哥安清远也挤到灶旁边,凑过脑袋说:
  “我以前也不知道爹在山上有个和尚朋友,小茹怎么知道的?”
  绿娇娇说:“你们老早就走了嘛,好多年都只有我陪着爹,你们不在的时候,他时不时就带着我上山找人聊天,后来认识了无味大师……你们回来的时候,他天天在家陪着你们,老和尚也不会下山找爹玩,你们当然不知道他认识些什么人了。”
  二哥安清远说:“我出门做生意十年,爹认识他多久了?”
  “嗯,差不多十年吧,大哥早就上京当官了,更不知道爹的事情。”绿娇娇说着说着,语气中竟有几分责怪两个哥哥不常回来看父亲的意思。
  二哥安清远看到小妹嘟着嘴,挺不好意思的,于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盒子说:
  “小茹,二哥送个礼物给你……你看……”
  “哗!”绿娇娇的眼前出现两片绿得发黑,油亮透光的玉耳片,耳片呈柳叶形,用黄金做出精巧的镶件,细细看去,那玉的绿象要往下流动一般,色泽浓郁均匀而活泼。
  绿娇娇双手捧过,脸上掩不住笑得象花一样,连眼睛也象两片玉耳片一般发着绿光。
  “这是什么好东西呀?”
  “这种玉叫做绮罗片,专门给女孩做耳坠子用……”二哥安清远一说起玉石也和绿娇娇一样,双眼发绿光,嘴巴不停地说:
  “这块玉原来有冬瓜一般大小,刚採出来是黑乎乎的,商家没有人开价,主人家也看不出有什么好处,想着开来也卖不了钱,于是扔到马廊里铺地。
  三代人之后,马蹄天天踩这块玉,竟然踩出玉里的色彩。一天太阳反射出绿光,让主人家发现了,那主人才连忙去打磨开口看石,一看不得了啊,原来这玉是极品翡翠,玉石上的颜色不是黑,而是太绿了,绿得发黑,开出来做成首饰的话,这玉越薄越绿……”
  “啊……”绿娇娇听得张开了嘴巴合不上,口水都快流出来。
  “后来呢?啊……呵呵……”
  安清源看着自己的弟妹聊天这么开心,也会心地笑起来。
  二哥安清远说:
  “后来这主人在一次节日大会里,做出一批首饰给舞女戴上,那些舞女脸上白白嫩嫩,嘴唇上涂口红,耳朵上坠着这黑绿玉耳片,三种颜色一衬起来真是美妙绝伦……”
  绿娇娇在眼前吊起绮罗玉耳片,一脸陶醉的神情说:“我也可以这样打扮呀……”
  “我没说完呢……那主人还用玉片做出一个灯笼,从里面点上火,晚上从外面看透光的墨绿耳片翠艳夺目,看得人人都想抢上一片,这批玉耳片于是一夜成名,因为是在绮罗开采出来的,所以叫做绮罗玉。你举在阳光下看看……”
  绿娇娇马上跳下灶台,走到门前举着玉耳片看向天空,只听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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