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桥巷“台湾林”及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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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杨桥巷，原名登俊坊，又称右通衢、春风楼、丰盈坊等。东起东街口，西至双抛桥附近的旧杨桥。民国时改建为杨桥路，与东街路相连接。旧杨桥巷东头南有“台湾林”大院，为五间排三进的大院落，还有一座豪华的大洋楼。“台湾林”的外甥女严停云在《郎官巷里的童年》说：“杨桥巷那大宅第，连月连年的庆典和节日活动，走马灯般的令人心旷神怡，目不暇给。”又说，“外祖母的生日是农历闰五月十五日，每年五月到临，杨桥巷一连三进的大宅第整顿装潢，焕然一新，张灯结彩，满目辉煌。先由鼓山涌泉寺圣恩老法师主持礼佛拜年。接着第一大天井中竖起大银幕放映电影……第二进天井中搭了戏台演的是闽剧……”“七七事变前一年（1936年）的夏天，外祖母因糖尿病逝世，杨桥巷的大宅第从里到外一片素缟，备极哀荣。繁文缛节的悼念过程维持了整整一年。”说出了“台湾林”大院的规模、习俗及其排场。“台湾林”大院的主人自然就是严停云的外祖母了。
　　“外祖母”叫陈芷芳，是清末宣统皇帝老师陈宝琛的妹妹，后嫁给“台湾林”的林尔康。陈立鸥著《闽县陈宝琛年谱》有一段详细记述：“光绪十二年（1886年），（陈宝琛）应台抚刘铭传之招，作台北之游。在台识林时甫（维源）侍郎。林氏徙居台湾后，用垦田致饶，至侍郎，兄弟亦扩其业。时时甫为其侄镜帆（尔康）求婚。光禄公以次女芷芳许之。”甲午之战后，清廷把台湾割让给日本，林尔康不忍国耻之恨，携妻带子东渡福州，在杨桥巷建楼盖屋定居。林尔康有三子二女：林熊征、林熊祥、林熊光和林慕安、林慕兰。以后林慕兰由陈宝琛保媒嫁给严复的三公子严叔夏为妻，生有严以侨、严倬云、严停云等。所以严停云称陈芷芳为外祖母。
　　林尔康是“台湾林”世家的第五代裔孙。他的高祖父林应寅，福建龙溪县人，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渡台到淡水新庄，以教书为生，为“台湾林”的始迁祖；尔康的曾祖父林平侯，经营盐业发了财，花钱捐官为广西柳州知府，告老后回台湾，广买从淡水到宜兰的田地，年收租谷达数万石。其子林国华，于咸丰三年（1853年）迁台北板桥，力垦荒地，大造园林，聚乡而居，所以“台湾林”也称“板桥林”。国华有5个兄弟：长国栋，家号饮记；次国仁，家号水记；三国华，家号本记；四国英，家号思记；五国芳，家号源记；合起来称“饮水本思源”。国华、国芳才气出众，后以“本记”与“源记”结合，设“林本源祭祀公业”，为林家公号。“林本源”成为林家的标记。在此前后，林家先后资助政府兴办矿务与海务，总计达两百多万两白银。
　　林国华生二子，长林维让，次林维源。林维让在父亲去世后掌管家业。林维让便是林尔康的父亲，捐给清廷军饷2万两，奖“三品衔”。林维源更是捐官内阁中书，光绪五年（1879年）督办台北筑城，刘铭传任台湾巡抚时，又乘机扩展土地，成为年收租20万石的大地主。他儿子林尔嘉到厦门建有“菽庄花园”，成为一方胜地。林尔康因为娶妻螺洲的陈芷芳，在福州杨桥巷建了“台湾林”的大庄园。但林尔康只活了28岁，葬福州鼓山脚下的“牛山”。“台湾林”的实际主人是林尔康的妻子陈芷芳。
　　陈芷芳继承丈夫的财产，极其有钱。她曾捐巨资给她的哥哥陈宝琛作为建设全闽师范学堂校舍经费和《德宗实录》红绫本的缮写费，得“一品夫人”诰封和“义芳垂裕”、“福寿”匾。又拿钱帮陈宝琛修建文儒仿的陈氏大宅。还传说她捐有巨资作为中国海军建设的经费，被慈禧太后挪作建颐和园，所以说“半个颐和园建设花的是台湾林的银子”。以后不管是李厚基的北洋军阀，还是国民党的民国政府，都向她借过钱。
　　杨桥巷“台湾林”的第三任主人是林熊祥。林熊祥是林尔康和陈芷芳的第二个儿子，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生，娶妻陈宝琛的四女陈瑜贞，在福州继承父亲的“升隆”钱庄，因为资金雄厚，杨桥巷因此被称为“财神巷”，或是“银行街”。林熊祥又于民国6年（1917年）赴日本东京留学，与后为日本天皇的裕仁同学。学成回台湾主持建兴株式会社、朝日产业、大有产物，为社长。还担任台湾商事、南洋仓库等公司董事，台湾制冰监察人等，在福州与台湾之间奔波。现在任台湾文献委员会主任委员的林衡道便是林熊祥的儿子。他曾为其先祖父林尔康在牛山的墓园建造一座纪念亭，题其对联曰：“淡江水连闽江水，龟山云接鼓山云。”对福州和台湾都怀着深深的感情。
　　福州杨桥巷的“台湾林”大院在民国改建马路后大多先后被拆除或改建，现在东街口百货大楼和附近的楼房都曾是台湾林“大院的范围。如今后面的一堵围墙还在，隔邻郎官巷。这就是严停云所回忆的”外祖母住在杨桥巷，后门设在郎官巷，和我们家的前门距离不过丈余”。后围墙的一扇大门已经用砖块堵塞。还算可以看到过去的一些些影子吧！

作者：林国清林荫予  来源：福州市档案局(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