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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凯、陈意映和林觉民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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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 12: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陈元凯原是螺洲店前人,后迁居福州文儒坊大光里18号。这屋子前后两进,一进大厅面阔3间,进深2间,双坡顶,穿斗式木构架。二进倒座3间排。东侧花厅,建有假山、水池等,很有规模。《福州姓氏志》说:“唐总章年间,开漳圣王陈元光后裔于宋代由漳州迁长乐。明洪武间,陈文由长乐陈店迁闽县螺洲店前。”以后繁衍称“螺江陈氏”。清刑部尚书陈若霖、清太子太傅陈宝琛等为族中闻人。陈元凯与陈宝琛同辈,字陶庵。《福建通志·选举》在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侯官县举人条目下有陈元凯大名,可见当时陈元凯已经住在福州文儒坊大光里的房子里。因为,螺洲属闽县,而文儒坊属侯官县。同榜的族人陈懋鼎(陈宝琛胞弟陈宝8的长子)中第一名解元,就列在“闽县”条目之下。
  陈元凯中举后赴礼部试,不第。清宣统时到广东为候补知县,还没有出缺,辛亥革命就爆发了。自然知县也当不成了,只得回福州。以后他还做过什么事,现在还不清楚。陈立鸥著《闽县陈公宝琛年谱》写:“宣统初元,公(陈宝琛)被调出山,则属族子维寿、陀庵、元凯递司其事。”民国21年(1932年)《族谱》告竣,共24册。但元凯等人都“相继殂谢”。因此陈元凯的后半生大概主要的是致力于续修《螺江陈氏族谱》,幸在有成,不负所愿,为福州留下一项文化精品。
  陈元凯有女儿叫陈佩芳,字意映,在文儒坊的时候,幼承家学,精工诗文,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嫁给杨桥巷口的林觉民。当时的林觉民已经是个革命者,陈意映积极支持他从事革命活动。林觉民在家里办一所家庭妇女学校,陈意映不但自己参加,还动员堂嫂谦修、堂小姑孟瑜等一起入学。因此她和林觉民的感情非常融洽。觉民经常对人说:“吾妻性癖好尚,与余绝同,天真烂漫女子也!”陈意映把自己和林觉民一起的居所就称为“双栖楼”。写信给丈夫,称自己为“双栖楼主”,彼此心照不宣。林觉民到十锦祠或是到西禅寺开会,她都要跟着去,假装做夫妻一起游览或是烧香拜佛。开会的时候,她就在外面“望风”。有一次要从福州运枪支到广州去,装在棺木里,陈意映扮作丧妇随棺送葬,以避人眼目。但陈意映有孕在身,林觉民怕她过于劳累,临时才改由方声洞的妹妹方君瑛代替。宣统三年(1911年),林觉民要到广州参加起义,九死一生,不忍告诉陈意映。直到他到了广州,才给她写了一封“绝命书”:“意映卿卿如晤……”情深意切,称《与妻书》。林觉民给妻子写信的同时,也给父亲写了一封《禀父书》。《书》到之前,陈意映还不知道丈夫已经被害而成为“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了。真的是“可怜黄花岗上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广州起义失败,林觉民被捕,不久就壮烈牺牲。他的岳父陈元凯正在广东候补知县,首先得悉。他知道作为“朝廷钦犯”的林觉民将要株连亲属,忙派人赶回福州,让林家所有的人都要赶在清政府下文之前,疏散到其他的地方去躲避。于是,陈意映连夜回娘家文儒坊。当然文儒坊也不是安全的地方,于是就租住娘家附近早题巷3号(今5号)的屋子。巷子很小,屋子也很偏僻,所幸没有暴露。某夜,林觉民的两封“绝命书”,不知是哪一个好心人,也不知经过多少的风波辗转,悄悄塞进这屋子的门缝里来。陈意映认得是丈夫的字,一口气读了几遍,便晕到在地上,幸好陈元凯的房子就在前面,娘家人赶了过来,才把她救活,哭了一阵,安慰一阵。这两封遗书以后都由觉民的父亲林可珊收藏。民国13年(1924年)春,可珊把遗书寄交给时任民国政府建设部长的林森。林森也是福州人,正负责建设黄花岗七十二烈士陵墓。他非常敬仰林觉民的精神,即将遗书摹印广布。以后编入“国文”课本里的《林觉民与妻诀别书》便是由此而来的。
  陈意映住在早题巷里天天以泪洗脸,惟以肚子里的遗腹子为安慰,以后生子叫林仲新。陈意映一边抚育仲新,一边以写诗填词悼念亡夫,有《双栖楼集》遗世,皆哀婉凄绝,不忍卒读,两年后忧郁成疾,又贫病交加,不幸逝世。幸好林仲新有祖父林可珊和外祖父陈元凯照顾,长大成人,千辛万苦,林觉民遗书又传到他的手里。解放后他把“遗书”贡献给国家,今由福建省博物馆收藏。

来源:福州晚报电子版 作者:林国清 林荫予
 楼主| 发表于 2008-6-2 12:37: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坊七巷》之六:杨桥巷17号

一百三十多年以前,科举制度在中国仍然令无数人趋之若鹜,一位13岁的少年在参加童生试时,却语惊四座,匆匆写下“少年不望万户侯”七个大字,然后扬长而去。

过了十来年,少年长成了青年,当他再次落笔抒怀时,写就了一生最后的文字,也写成了一封中国最著名的“情书”,那就是《与妻书》。

少年就是在这座屋里出生、长大,他叫林觉民。

民国初期,三坊七巷中最北侧的杨桥巷被辟为马路。从唐代一直延续下来的完整坊巷格局遭受了最剧烈的一次破坏。巷从此成为路,繁华与时尚在日月星辰的笼罩下,潮水般一天天涨起。这个古朴的朱门灰瓦曲线山墙却成了异类,终于还是顽强地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坚守了下来。

房子据说建于清中叶,最初的主人是谁已经无从知晓,往上查,我们查到一个别号叫崧甫的男人,他是林觉民、同时也是林长民和林尹民的曾祖父。世事更迭,崧甫究竟是一介书生还是一员官宦?如今都没人知道了,除了这幢屋子,时光已经把他的一切永远吞没。然而,连他自己都万万不会料到,由他的血脉繁衍下去的后代子孙,竟一个接一个凸起,轰隆隆地把某个历史瞬间照亮。

林长民1876年出生,少时文章书法就名声不小,曾与林琴南、魏易等主编《译林》月刊,1917年7月任段祺瑞内阁司法总长,1918年任总统府外交委员会委员兼事务主任,1921年5月被推为中国首席代表出席世界国联总会。他的女儿林徽因更是才情盖世,风华绝代,横跨文学与建筑界,光彩至今熠熠。

1887年林家又有两个男婴先后降生,分别取名林觉民与林尹民。

林觉民的父亲林孝颖工书善文,尤其以诗赋著称,考中秀才后,就被逼与黄氏成婚。可是他不喜欢黄氏,结婚当夜就不进洞房。不如意的婚姻让他心灰意冷,从此无意功名,终日寄情诗酒。他与黄氏没有生育,他的哥哥怜惜黄氏孤单悲凉,把自己的儿子从小就过继给了林孝颖。也就是说林觉民其实不是林孝颖的亲生儿子,但林孝颖却一直视如己出,即使后来他再婚再娶,终于有了自己亲生的一子两女,也仍然对天资聪慧、能过目成诵的林觉民格外疼爱器重。

他亲自教导林觉民读书,颇下功夫,要求极严。看着灵气四射的儿子一天天长大,他的希望也一天天升腾起来,似乎已经伸手可触了。毫无疑问,以林觉民的才智,谁都相信他完全可以科举及第光宗耀祖。

可是,13岁的林觉民在被迫参加童生试时,却挥笔写下“少年不望万户侯”,第一个走出了考场。

林觉民要望的是什么呢?

这所福建省第一流的中学(福州一中),其前身是全闽大学堂。原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陈宝琛曾赋闲在家兴办教育多年,1902年将著名的鳌峰书院改为全闽大学堂。林孝颖虽无功名,其诗文却为陈宝琛所赏识,将他聘为全闽大学堂的国文教师,15岁的林觉民因而也跟随进入这所学校学习。

林孝颖应该是想把这个不羁的儿子带在身边,以便于时时严加管教吧?怎料到,正是在这所戊戌维新产物的学堂期间,各种新思想新学说风起云涌纷至沓来,将林觉民年轻的心灵丝丝缕缕浸润,平等与自由的理想像空气一样降临了。

19世纪末期,英、美、法等国都把中国当肥肉,急匆匆地来瓜分。1900年8月,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清朝统治者忙不迭地求和自保,很快就签下了中国近代史上赔款数目最庞大、主权丧失最严重、精神屈辱最深沉的《辛丑条约》。中华民族无疑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各地挽救民族危亡之声日益高涨。

林觉民给自己取了一个号叫“抖飞”。他大概希望自己能够像大鹏一样,抖动翅膀直飞冲天吧。他开始渴望,渴望也能为这个陷于危难之中的民族做点什么了。

这里是林觉民常来之地(吉庇路谢家祠),他在这里创设了一个阅报所。一个个沉迷于鸦片的人或者一张张不问国家兴亡的木然脸庞,真令他又悲又痛,他把《苏报》、《警世钟》、《汉书》、《天讨》等革命进步书刊摆进去,希望能把更多沉睡的人唤醒,让他们睁开眼看一看危在旦夕的现状。

距杨桥巷不远处的衣锦巷原有一座七君庙,青年学生组织了一个爱国社,常在这里举行活动。林觉民曾在这里做过一场题为《挽救垂危之中国》的演讲,说到动情处,曾拍案捶胸声泪俱下。那天,全闽大学堂一个学监也夹在其中,他听后,悄然感叹一句:“亡大清者,必此辈也!”

城北这个其貌不扬的居民小区曾是一所私立小学所在地,是林觉民与朋友共同创办的,专门招收家境清寒的子弟入学,向他们传授西方学说。

在自己家中,林觉民也办起一个别具一格的“女校”,首先他把自己新婚妻子陈意映动员进来,再把堂嫂、弟媳、堂妹等以及她们的亲友家属十余人动员来入学。林觉民除了教她们国学,还大讲封建礼教对妇女的压迫与束缚,并介绍西方国家社会制度与男女平等的情况。受他的影响,他的姑嫂接连放了小脚,走出家门,进入刚建立的福州女子师范学堂,成为该校第一届学生。

林孝颖拿这个离经叛道的儿子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1907年,尽管囊中羞涩,他还是让林觉民离开家,离开三坊七巷,离开妻子陈意映,东渡日本自费留学了。第一年专攻日语,第二年转入庆应大学学习文科,专攻哲学,兼习英、德两国语言。

林孝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林觉民避开是非之地了,谁知此时樱花浪漫的异国,正簇拥着一大群忧国忧民的血性男儿,他们为之牵肠挂肚的,无时不是自己祖国的凄风苦雨。

为首的当然是孙中山了。

1905年,也即林觉民赴日本前两年的8月20日,孙中山与黄兴等人已在日本东京创建了中国同盟会,成员主要是中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孙中山被推举为总理,他所提出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成为同盟会的纲领。

林觉民到日本不久,很快就与这些人走到一起。他加入同盟会,成为其中极为活跃的一员。卓越的口才此时大派用场,林觉民频频到各处演说,语言与神态都极具感染力,被人形容为:“顾盼生姿,指陈透彻,一座为倾。”除了说,他还写,《六国比较宪法论》、《驳康有为物质救国论》、《告父老文》等文章接连出笼。少年不望万户侯,他要望的东西,直到此时才真正清晰而彻底地升腾起来。

在林觉民到日本的前一年,也即1906年,他的堂兄弟林尹民已经先期来日留学。与文章满腹长相儒雅的林觉民不同,林尹民体格健硕、孔武有力,小时就能举起百斤石头,又曾拜师学少林武术,练就一身好武艺。

一文一武,兄弟二人相映成趣。

这期间,一个叫林文的人与林觉民、林尹民形影不离,三人同龄,又同为福州人,所以被人合称为“三林”。林文是大林,林觉民是中林,而林尹民是小林。林文睿智,林觉民儒雅,林尹民奔放,三人彼此欣赏,情深义重,干脆就合租一处同住了。

林文比林尹民更早一年来日本,他老家在福州华林坊,祖父中状元,父亲中举人。早年亡母,后又亡父。是他的姐姐林氏将他疼爱照顾。林氏是船政大臣沈葆桢的儿媳,住在宫巷,与杨桥巷相距几百米,说起来也算近邻了。1905年,林氏出资把林文送到东京留学,入成城学校学习普通中学课程,后入大学攻读国法学及国际公法。

林文是1905年11月13日宣誓加入同盟会的,担任由闽籍同盟会会员组成的东京同盟会本部第十四支部的首任支部长。林尹民本是他在国内的同窗密友,林尹民到日本后,最初也进入成城学校,与林文再次成为同学。正是由林文介绍,林尹民也加入了同盟会。

国事的日衰、清廷的腐败令三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痛心疾首,他们共同的偶像是孙中山,要民主,要民权,要民生。

1910年11月13日,孙中山在槟榔屿召集黄兴、赵声等同盟会骨干举行会议,决定向海外华侨募款购置武器,从各地革命党人中挑选几百名敢死队员,在广州举行大规模起义,然后再策动广州地区一部分清新军、巡防营以及民军响应。计划在占领广州后即分兵大举北伐,再由各省革命党人发动起义响应。黄兴把此事密告在日本的同盟会机关。1911年初春,林文赴香港参与筹备广州起义的事务,林尹民留在日本承担武器军火的运输,而林觉民则回福建策动响应和选拔福建志士前去广州壮大队伍。

赴日留学之后,林觉民不是第一次回来,每年他都回来,但总是在放暑假时,而这一次,太突然了,连预先的通报都没有。家中房门被依呀一声推开时,妻子的惊喜与父亲的惊诧扑面而来。正是春光璀璨时,怒放的樱花把远处那个小小的岛国妆点得格外秀丽,林觉民找到了一个借口,他告诉家人:学校放樱花假了,他陪日本同学游览江浙风光,然后顺便回家。

妻子多么快乐。陈意映的家也在三坊七巷内,她的父亲陈元凯是光绪己丑科举人。

这个在诗书礼义俱全的家庭中长大的女子,身上少了粗野之气,多了灵巧与雅致之韵,能诗善文,眉清目秀。1905年嫁进林家后,她发现自己太幸运了,所嫁的正是少女怀春时梦中所千百回企望的那种正气浩然、才情飞扬又深情款款的伟丈夫。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唯有男欢女爱的内容与形式亘古不变。这间小小的卧室仅容得下一床一桌,没有雕梁,不见画柱,最平实的朴素其实也承载得起最炽烈的情爱,它们附在木板的每个纹路中,攀在砖土的每个缝隙里,无时无刻不将浓情蜜情恣意散发。婚后第二年,他们的儿子林伯新就出生了。

她以为,丈夫其实是因为牵挂着她,才千里迢迢从日本赶回。

可是,林觉民回来了,却总不在家中呆着。他忙忙碌碌,一天又一天往外跑。

陈意映不知道林觉民在忙什么,父亲林孝颖也不知道。见过人生多少起落的林孝颖抚着自己渐渐花白的胡子,只能忧心忡忡地凝视儿子匆匆来去的背影。

这一次,林觉民在杨桥巷家中住了十来天,他先是到桥南社福建同盟会部,找总干事林斯琛等人通报准备起义的消息,并联络福州、连江等地的爱国志士,布置当地做好响应准备。

那几天,林觉民还经常出入西禅寺。起义武器紧缺,林觉民召集一些人在这里秘密制造了大批炸药。

然后,他要走了。

制出的炸药不能大摇大摆地运去,得巧妙乔装才能瞒过一路上的层层盘查。林觉民想出一个法子:把炸药装进棺材,然后让一个女人装成寡妇护送棺材去香港。

这个女人后来由方声洞的妹妹方君碧承担。

此项任务之危险,已是不言而喻,林觉民其实很不愿让别人的妻子或姐妹来承担,那他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的妻子陈意映来完成呢?

原来此时陈意映又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行走已十分笨拙,哪经得起福州至香港漫长的旅途颠簸?林觉民原还是打算让陈意映去,但望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内心矛盾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一切,陈意映都蒙在鼓里。

十来天里,林觉民虽终日奔波,回到家中,却对她格外温存抚爱,她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下去,一直持续,直到地老天荒。腆起的大肚子里装着又一个新生命,将来,陈意映愿意有更多鲜活可爱的新生命不断到来,她要为心爱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生儿育女。

可是她留不住林觉民。

1911年4月9日,林觉民带着20余人从马尾登船驰往香港。春光笼罩下的故乡在他身后渐渐远去,他挥挥手,心里涌起一丝诀别的不舍。心里真的明镜似的,知道山有多高水有多险。如果行动失败,娇妻幼子老父以及弥漫着浓浓亲情的老屋,都将永不能再重逢。

按照原先的起义计划,起义时间定在4月13日,几百名敢死队员分十路进攻,破坏清廷在广州的总督衙门等重要行政机关,占领军械局,策应新军的防营,并在旗界九处放火扰其军心,以便完全占领广州。然而发生了意外,因为革命党人温生才自发刺杀了清广州将军孚琦,同时另有一批密运广州的炸弹被截获,清军戒备起来,不仅广州市内各处防范措施大大加强,还从广东其他地方调来兵力。

起义的时间不得不推迟。

4月11日,经过两天的海上航行,林觉民到达香港。此时,参加起义的人员陆续从各地赶来,包括原先留在日本的林尹民、方声洞等人在内。林觉民一趟趟地在香港与广州之间来来往往,负责把这批人护送进广州。

4月23日,黄兴从香港潜入广州主持起义工作,林文也随同前往协助。因为出了内奸,4月25日,清政府增兵广州,加紧搜捕,部分秘密机关也遭破坏。形势越来越危急。黄兴只得临时决定于4月27日发动起义,进攻计划由原定的十路改为四路。

4月26日夜,林觉民与陈更新、冯超骧等人一起,带领又一批从福建赶来的敢死队员坐船从香港启程,27日凌晨抵达广州。

这一天下午5点25分,起义开始。攻打广州总督署的这一路由黄兴带领,林文、林觉民、林尹民等100余人都归属这一路。敢死队员臂缠白布,脚穿黑面树胶鞋,腰缠炸药,手执枪械,呐喊着前进,一路奋战,迅速杀入总督署内,却发现两广总督张鸣歧等清大吏早已从后门逃跑。于是转攻督练公所,在东辕门遭遇赶来镇压的水师提督李准的卫队。林文听说李准部下也有一些清兵倾向革命,便向前高喊,希望他们同心合力共除腐败清王朝,话音未落,脑门中弹。

双方于是展开激烈巷战。林尹民被飞弹击中头部,仆地牺牲。林觉民则腰部中弹倒地,仍坚持战斗,直至力竭被捕。

这个地方曾是清兵水师行台衙门,被捕后的林觉民就关押在此。

林觉民一生最后的时光竟出现了一些富有戏剧性的场面:审讯时林觉民用流利的英语作答,主审的清将李准被林觉民的慷慨陈词所动,下令去掉镣铐,予以座位。林觉民欲吐痰时,他亲捧痰盂过去。

据说对革命党人恨之入骨的两广总督张鸣歧得知林觉民在狱中的情形后,说了这样一段话:“惜哉,林觉民!面貌如玉,肝肠如铁,心地光明如雪,真算得奇男子。”但张鸣歧又执意要杀掉林觉民,理由很简单,张鸣歧认为把林觉民这样的人留给革命党,是为虎添翼。

林觉民死了。他与林文、林尹民一样,那一年都只有24岁。除了林觉民之外,林文与林尹民都尚未结婚。

经过广州革命党人多方努力,收敛了起义中死去的烈士遗骸七十二具,合葬于广州城郊的红花岗。那里遍地黄花,所以改称为黄花岗。

在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中,福建籍的就占了十九位。

七十二烈士合葬的大墓左侧,还有一个小墓,墓碑上只写着“连江四烈士”,他们是福州连江人,却无姓名。十九加四,已有23人了。事实上福建人在广州起义中倒下的还绝不止这些。

在起义的前三天,也即1911年4月24日深夜,林觉民在香港滨江楼挑灯写下两封遗书,一封是给父亲林孝颖的(《禀父书》),另一封是写给妻子陈意映的。

那么意气风发的青年,人生的画卷才徐徐展开,生命的滋味还远未尝透,突然之间站到了生与死的边缘,却仍然可以从容不迫地抒写得如此绢秀灵动,字里行间没有丝毫潦草浮躁,连涂改都极少。此时,究竟需要多大的定力,才能做到如此的心静如水?

林觉民在广州被杀时,他的岳父陈元凯恰好正在广州任职,为避免清政府的满门抄斩,他托人连夜赶到福州报信,让女儿陈意映火速逃离。

春天枝繁叶茂百花竞放的绚丽中,住在这幢老屋里的七房兄弟,急匆匆将祖屋卖掉,狼狈四散。陈意映腆着大肚子带着一家大小七口人仓皇搬到光禄坊早题巷这幢偏僻的小房子中租住下来。房子的左侧,曾是一百多年前一位名重一时的诗人黄任的故居,二十多年后著名作家郁达夫出任福建省政府参议时,据说也曾在此借居过。

可是,这一切跟陈意映又有什么关系呢?

新婚不久,陈意映就曾请求林觉民远行时能将她带上,生死都愿相随。二十多天前,林觉民从家中离去时,陈意映无奈地靠在门上看着丈夫身影越行越远,泪眼婆娑,心乱如麻,却绝没想到那竟是永绝。

泪水浸泡了陈意映余下的所有时光。一天夜里,一个小包裹从门缝中塞入,打开来看,是林觉民在香港滨江楼上写下的那两封遗书。林觉民动身往广州前,把信交到谁手中了?又是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找到林家隐秘的躲避处,将信送达?这至今都是个谜。

“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当哭相和也”。

爱未死,人先去,肝肠寸断,心似枯井,叫一个娇弱的痴情女子如何面对这天人永隔的锥心之痛?丧礼不敢公开举办,只能打开窗口对天招魂。

5月19日,在林觉民死去不足一个月,悲伤过度的陈意映早产了,生下遗腹子林仲新。

两年后,陈意映也抑郁而死,追随林觉民去了。

把林家卖掉的房子买下的人叫谢銮恩,他的孙女谢婉莹,即冰心。

在《我的故乡》一文中,冰心曾对这幢房子有过生动描写。

但冰心却没有提到这幢房子曾经的主人。是不知道,还是忽略了?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文坛上曾经活跃着闽籍三大才女,林徽因、谢冰心和庐隐,其中有两位,竟都与这幢房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庐隐,她的出生地也在三坊七巷内,只是不知道其具体的地点。也许就在这幢房子的左邻或者右舍?没有人能说得清,连杨桥路17号也沉默无言。

一座房子衍生出这么多的故事,与这么多名人相关联,在其他地方算得上奇迹了,在这里却不足为奇,这就是三坊七巷。


来源:作家杂志 2005 第八期 http://www.writermagazine.cn/2005/8/sanfang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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