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绵老人一生严谨 因患食管癌今年4月19日去世

林龙井

    他每天都在整理。

    厦门网讯 一桌的药，从高到矮，要摆放得齐整；血压器一定要用那块有花的小毛巾盖上；不能弄乱书桌；记录一下天气，工整地写下几行日记。在老人生前居住的房内，还可以看到他这些生活形迹。

    不必要就不出门；读书一个小时，要歇一歇，想想身边有没有类似的故事或人；今天若是有客人来，见面前一定要穿戴整齐，若是精神不够好，那就不见。

    这就是林永绵，1928年出生，患食管癌，于2008年4月19日去世。

    日本人留下的设备要报废

    他用土办法延长使用寿命近20年

    1944年，16岁的林永绵到厦门电话公司工作，跟日本师傅做学徒，维护电话设备。解放后，他当上了机务组组长，管着交换机、测量台、电源设备三个班组。原厦门市邮电局副局长林惠说，林永绵的技术是最好的，常被评为先进。

    1938年日本占领电话公司后，把原有的设备拆掉，换装了日本制造的1400门人工交换机。这种设备是靠人工插接的方式，通过插孔和插头将话音信号进行接续和切换。这套设备用了20多年，插孔磨损得越来越大，1959年，这套设备已到报废期，但当时正是困难时期，要购买新设备非常难。

    林永绵想了一个“土办法”，既然插孔和插头磨损得合不上了，就重新用电镀把插孔镀厚一点。白天电话照样插接，晚上就加班加点电镀，然后逐个手工研磨，连续加班几十个晚上。当时厦门市的电话还不到1000户，但是户户都关系着国防民生。林永绵和他的同事们就是靠这个“土办法”，硬是让设备延长了使用寿命，一直用到了1978年。

    工作到生活半点不马虎

    儿子小学就懂“防微杜渐”

    文革期间，林永绵下放漳平农村，去当投递员，送信送报纸。当时的局长林天琦跟他一起。林天琦说，每次出班，他都是最慢的，收班最晚的还是他。原因很简单，送信时，别人把信件一扛就走了，他一定要把每封信都按投递区域和信件类型整理得清清楚楚，绑扎好才能出发。林天琦说，他太“板”了，信件整得再整齐还是会乱。送报纸也一样，一般人只要把报纸送到就行，他一定得把报纸一张张叠好，同样的角度，同样的折叠方式，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地递给收报人。

    林永绵说，技术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对待生活也一样。女儿上夜班，一到下午他就逼着女儿睡觉，强调要对晚上的技术活负责。

    儿子说，小学低年级时就懂得“防微杜渐”这个词的意思，这是父亲反复用严厉的口吻教训出来的。同事说这是林永绵的“职业病”。开会他一定要有发言稿，电话设备出现故障要维修，就必须第一个通知他，让他在同事们赶到之前有时间准备。

    他让一切变简单的准则就是：先让我整理好、准备好。

    举着助听器优雅地听人说话

    就像拿着个话筒在采访

    外甥说，老人很有学者风度。任何时候见到他，他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他就得依靠助听器。但他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凑上去听人讲话，他总是把助听器的耳塞塞在耳朵里，手举着助听器，很优雅地听人说话。女婿说，他就像是拿着个话筒在采访。

    去年年底，他被诊断出食管癌，但他很坦然。今年春节期间，他身体已经很差，精神不好，因此他闭门谢客，若有很亲近的人来看他，非得见面时，他一定要打起精神，穿戴整齐，扣好风纪扣。侄女说，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生病的人。清明时，又有亲朋来看望，他就坚决不再见客了。

    子女们估计，老人的这种习惯可能是受日本人的影响。他自己认为，把自己整理整齐，是自重，也是对他人的尊重。

    子女们要带他出门，哪怕就买点小东西，也得提前一天预约，给他时间准备好一切细节。

    病重后，老人多次聊起安乐死。他向作为医学博士的晚辈打听，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他走得更轻松些，没那么痛。他不想拖累子女，也不想让自己痛得形容枯槁、精神颓废。他戴假牙，去世前，他还交代女儿：“我走时，一定要帮我把牙齿戴好。”

    “老八股”说话常冒古诗词

    在家不干家务活，只管大事

    老人特别喜爱古文和文学，平日里说话，常会冒出几句古诗词来，而且还是用闽南语讲的，有时被人善意地称为“老八股”。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林永绵从来都跟书分不开。据说，当时家里的一个亲戚是学校管理员，抗战时，他怕学校的书被毁坏，就把书都搬回了家。

    老人喜欢读书，不只是读，还善于思考，喜欢把书中的人和事与周遭事物联系。同事、亲朋、晚辈都很尊敬他，那些科班出身的知识分子也一样。老同事还赞叹：“林永绵看问题很深刻，敏锐、有独到见解。”

    他是传统男人，在家里几乎不干家务活，就管大事，讲大道理。邮电局的老领导笑说，去林永绵家，若他妻子不在，“我们肯定没饭吃”。

    他主张男主外、女主内。侄女说，伯父教育男孩，非常严格，不能留长发，不能穿喇叭裤，要有责任心，得做顶梁柱。对女孩子就比较宽松，带她们出门玩、看电影、吃饭。

    记者 周湘瑜
厦门晚报5.16